霍老伯招呼他开饭,我和荣世勋便过去帮忙,看他把粗糙的大海碗洗了又洗才给我们盛饭,心头不由暖了一下。
刚刚摆放好饭菜,那个打趣霍大壮的婶子端着一碗菜过来,爽朗的笑道,
“二叔,我家刚腌好的菜疙瘩,拿去给客人尝尝。
你家有日子没待过客人了,这是从哪儿来的?”
还没等霍老伯接东西,又有个邻居送了东西过来,
“二爷爷,我娘刚蒸好了菜饼子,让我拿些来给你们,不够再说话。”
“大壮,你家招待客人咋不说话呢?这是我奶晒的干豆腐,拿去加道菜下酒。”
……
霍老伯和霍大壮连连接着东西,又忙着给邻居们盛锅里的肉菜,一时间院子里欢声笑语不断。
不一会儿桌子上就摆满了邻居送的菜,下酒的咸干豆腐,切成细丝的菜疙瘩,黄灿灿的菜饼子和几碗水煮菜。
我又是惊喜又是羡慕,悄悄撞了撞荣世勋的胳膊道,
“这个村子的人也太好了吧?咱们日日在道观里,可从来没这么热闹过呢!”
道观的师兄们有饭堂自己吃饭,轻易不会来后院。
袁真人不忙了会过来跟我们一起用餐,后厨的厨娘和家丁们就在灶间吃了,往常只有我们一家人围坐吃饭。
荣世勋明亮的眸子里也闪动着光芒,悄声说,“喜欢的话以后我们常来,慢慢就认识村子里的人了。”
“来来,家里没什么好吃的,别客气,多吃些。”
霍老伯亲热的招呼我俩,一个劲儿的往我碗里夹菜,“千万别嫌弃。”
我抓了一个黄灿灿的大饼子吭哧咬了一口,含混的说,
“霍爷爷,这是什么做的?真好吃!”
荣世勋也细细的品尝着,不时点头,“虽有些粗,却是不错。”
霍大壮怯怯的看了我一眼,瓮声瓮气的说,“黍子……黍子和豆面做的,你没吃过?”
我摇了摇头,“没有呀!还有这咸菜……若是加点儿香油和醋调味就更好了!”
霍大壮垂着头不好意思的说,“家里没、没有……香油太贵了,醋……醋也贵。”
话音一落,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对我来说香油和醋都是寻常吃的东西,对贫穷的农家人来说却是买不起的贵价物品。
我太冒失了。
我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鼻子,赶紧转移话题,
“大壮哥,一会儿你能不能帮我去那个婶子家买一些,我想带回去给母亲尝尝,很好吃呢!”
“买什么……咸菜多、多的是。”
霍大壮赶紧点了点头,“我们村儿里人日日吃这个,不值几个钱,一会儿我给你多装点儿。”
我连忙问他,“大壮哥,你给我们讲讲你在边疆的事情吧!还有韦大哥和剑兰嫂子他们……”
霍大壮这才说起了他当兵的事情。
不过他性子太过憨厚不善言辞,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堆让人听的没头没脑,气氛不出意料的又陷入尴尬。
“不知大壮兄弟从战场回来后做什么?可有什么好的营生?”
好在荣世勋泰然自若,几句话便扭转了局面。
霍老伯叹了口气说,“不过是跟我这个老头子种地,他什么都不会还能做什么?”
霍大壮盯着自己的脚尖看了半晌,幽幽的说,“我原想着去镇上找个活儿干,阿爷老不让我去。”
“你养了半年伤这才好了,就急着出去干活儿做甚?”
霍老伯没好气的敲了他筷子说,“就算去镇上,不过是给人家垒墙盖屋,要么抗大包当伙计,能有个甚出息?
阿爷就算种地也不会饿着你,给我老老实实在家待阵子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