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一般的人儿,从来不管什么事,哄两句就好了,他若真把她惹恼了,她连个脾气也生不起来,不出三天,自己就寻上来找话说,憋不住话似的。
这天下我已捧在手里,就差一步,就差这么一点点。
周皇后先把此话放在一边,继位之事可以先缓缓,但另有件事,她不得不说。
“泽儿,我同你父亲商议过,想替你册封一位太子妃,或是你自己中意哪家女子,不管对方家世门第,只要你喜欢,我们不反对。”
“没有中意之人,此话母亲莫要再提。”
周皇后怕他起逆反,只好说道:“不是迫你现在立妃,只是让你多留心,看是否有合心意的。”
魏泽不想谈这些:“母亲若是没其他的事情,儿子先退下了。”
“去吧。”周皇后无奈叹息。
窗前过马,一晃又是三年,加上魏泽昏迷的一年,距禾草离开已有四年光景。
从前因为太子温柔专情,且房中又无人,便有些自持姿色的宫婢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想近水楼台先得月,承太子恩宠。
直到发生了一件事,从那之后再没人有这个想法。
那夜,太子正在房中沐洗,偏有一个宫婢瞅准时候,溜进太子寝殿。
这婢子的心思不放在手头的事务上,反倒时常留心太子寝殿的情况,譬如,几时太子归殿、几时用饭、几时盥沐,又譬如,殿中几人值班、何是换班,仔仔细细都摸了清楚。
别的宫婢就是心里对太子惦念,也只放在心里,而这宫婢端的是个浮浪胆大的。
寝殿正间无人,只侧间有一个宫婢值守应候。
屏风另一边隐有水声传来,那宫婢一阵脸红心跳,心道,这是个天大的好机会,只要被恩宠一夜,以后便不一样了。
于是,趁太子沐洗之时,走到床榻边脱去衣衫,又把脱去的衣衫塞到床底,赤条条钻进衾被中。
魏泽洗罢,出了沐间,半敞着衣襟,赤着脚走到床榻边,看着床上的被子微微隆起,被下露出半个乌黑脑袋,一时间有些恍惚,心跳快速搏动,立在那里不敢动,怕是自己的幻觉,一动那人就消失了。
是不是她?是她回来了?瞒着他,为了给他一个惊喜。
魏泽屏着呼吸,轻声喊道:“禾儿?”
被中人儿慢慢抬起头,魏泽的脸瞬间冷下来。
那宫婢本来满心欢喜,太子看她的眼神那样专注柔情,不过一瞬,那眼中的情意消散得干干净净,她心中一紧,向来温和的太子此时却眼如鹰隼之厉。
她甚至觉得这个才是他,那轻薄的温和不过是一抹光影,其实并不存在。
魏泽将宫婢从被中一把扯出,丢到地上,女人光着身“啪”的砸出声响。
听到头顶冷冷说来:“来人!拖出去仗杀!”
那宫婢也不管有没有着衣物,光条着身子,想要求情,却被门外的侍卫拖了出去。
有知道的人说,当夜太监们把那床拆了,所有的被褥全拿出去烧毁。
自那以后,再没宫婢敢动任何心思。
这日,皇帝将太子叫到议事殿。
“你自己的事情怎么打算,我要把皇位传给你,你又不接手,是想怎么样?”
说话之人是大夏国的皇帝,也是曾经的北楚宰相,裴之涣。
魏泽还是那句话:“只要天下太平,这皇位谁做都一样。”
“好,你既然现在还不想承袭皇位,我也不勉强你,但有一件事情,你需得依我。”
“何事?”
“立妃之事,从前你母亲对你提过,一去又是三年,你如今已有三十年岁,勿再推延。”皇帝说道。
魏泽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我已有安姐儿,只想将她教养长大,并不打算再立妃纳妾。”
“你想干什么?安姐儿虽乖,但她终究是个女孩儿,你膝下无子,又不打算再立妃,以后这皇位谁来继承?!”裴之涣又叹道,“斯人已逝,生者如斯。”
裴之涣从前并不看好禾草,对她是有偏见的,可他家那小子就跟着了魔一般,宁愿不认祖也要娶她为妻。
后来成了一家人,且这孩子性格和顺,还生了安姐儿,他也不再说什么,谁知最后出了意外,可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