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昭明有几分不情愿,沈家虽然渐显没落之势,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这么便宜了谢谏言,她多多少少有点不愿。
太后睁眼,瞥了一眼她,知道她在想什么,心里嘲讽一笑,但面上不动声色,只淡淡道。
“哀家老了,不想再理那些是是非非”
“这不妥吧,沈盈再怎么无用好歹也是丞相府的嫡女,不出意外的话,母死女承,沈盈也会继承沈湘的家主之位的”
“而谢谏言不过是个罪臣之子,再怎么说,他也配不上”
太后听此,内心了然,心里评价道,目光短浅,心胸狭窄。
也不知他当时是什么决定从一众皇女皇女中选中她,要扶持她继位的?
现在,他都有几分怀疑自己当时的眼光了。
但现在,最重要的事还是要敲定那桩婚事,想着,他开口。
“皇帝你若是还听哀家的话,便把谢清之子谢谏言许给沈盈那丫头吧”
见燕昭明还在犹犹豫豫,不悦道。
“沈盈那丫头你我都了解,不过是个没用的草包罢了”
“而谢谏言,皇帝你这么些年不一直在暗中监视吗?可他并无异常之处,皇帝你还在优柔寡断什么?”
是啊,燕昭明醍醐灌顶,她有什么好怕的,谢谏言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
这般想着,燕昭明道,“是,全听太后的”
太后这才满意地微微点点头,随即阖上了双眸,缓缓道“哀家也累了,皇帝你若没什么事,便先回吧”
燕昭明见太后确实面带倦怠之色,开口道,“那朕就不多叨扰太后了”。
燕昭明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待燕昭明离开后,太后复而睁开了双眼,想起几日前,谢谏言独身一人在见他,昔日孤冷但仍存有几分纯稚,但如今只余淡漠。
他阅人无数,如今竟看不透一个少年,太后转了下佛珠,呵笑一声。
不过,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谢言之子谢谏言见他是为了让他下旨让沈湘之女娶他。
真令他意外。
看那少年冷漠到不近人情的模样,他还以为没有什么能勾起他的情绪。
原来,也不是没有。
想到谢谏言一来便直言,让他下旨,他忍不住轻笑一声,他问他凭什么?他问少年这样做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他犹记得,那少年却只道,“燕朝易主之际,保你不死,安稳余生”
语气狂妄,面容淡然,仿佛对于他而言,覆灭一个王朝易如反掌。
他起初确实认为他太狂妄自大了,但看着少年眼眸中的淡然与坚定,他知道那少年绝对有这个实力。
就凭那少年是谢清之子。
就凭那少年是谢谏言。
想到这,他复又转了几圈佛珠,他还记得最后他答应了,而那少年却仿佛早已知道他会答应。
他闭上了双眼,哀叹道,“真是,哀家老了,老了…”
他盘着手中繁复的佛珠,在满是檀木香的堂前静坐。
片刻,内里缓缓传来悠长虔诚的诵经声。
久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