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盛来时面无表情,身后还跟着个眼熟的宫女。
皇后仔细看了几眼才认出,苏培盛带了的这个宫女是宝娟,她安插在安陵容身边的人。
刹时她心里咯噔一下。
苏培盛带来的定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果然剪秋被以窥视帝踪的罪名被罚入慎刑司服役,而她也因御下不严被罚俸半年。
不止如此,皇上还下令让宝娟接任景仁宫的掌事宫女……
皇后当时就几乎维持不住自己平静的神色,送走苏培盛之后怒气在心头翻涌。
果真是她看走了眼,原来安陵容一早就有防备,自己却放任她做大到今天,到如今这个难以控制的地步!
她不清楚安陵容是何时起开始怀疑她的,但必然是宝娟露出了什么马脚,不然今日她也不会被皇上送到景仁宫来敲打自己。
可恨的是皇上竟然只派了苏培盛来宣旨,她连同皇上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被定了罪。
一时之间,皇后心乱如麻。
而更加对她不利的消息又传来。
江福海出去打听一番,便听说宫里都在传自己早知俪妃有孕昨夜故意设计谋害俪妃,以致俪妃险些小产,而俪妃虽未小产,却已是动了胎气,只能卧床静养。
外头的风言风语传得可谓是有鼻子有眼,若非自己真没做过,皇后都得怀疑是自己所为。
若是她一早便知道安陵容怀有身孕,且尚未将消息传出,她定会想法子让安陵容有孕的消息,和她肚子里那个孩子一起胎死腹中。
而不是随便丢个耳环在地上,不能成事不说,还惹得一身腥。
所以外头的那些流言蜚语简直是胡言乱语,凭空捏造。
可偏偏她明知外头的都是谣传,她却不能出去辟谣。
而且就算直说自己没有做过,也没有人回信。
因为皇上罚了剪秋到慎刑司,又将俪妃宫里近身伺候的宫女送来,便是坐实了外头的风言风语。
而小竹子都能查到的事,她身边的江福海自然也查的出,外头的那些流言最开始出自养心殿的小夏子之口。
小夏子是什么人?是御前伺候的人,还是大内总管苏培盛的干儿子,若不是得人授意,他岂会传出这样的流言来?
能授意小夏子做这事的人是谁?
整个宫里有几个能使唤得动他做这事?
苏培盛没这个胆子敢污蔑皇后,那便只能皇上授意的了。
皇后当真是没有料到皇上竟然会为了安陵容对她这般无情,明明自己才是他的妻子,只差一步就能结发的人!
多年的相伴,几十年来的夫妻之情竟然抵不过他与安陵容相识的短短时光,何其讽刺!
有那么一刻,皇后真的觉得疲惫不堪,浑身无力,让她忍不住想要落泪。
她好不容易斗倒了华妃,接下来却还得和安陵容斗,和甄嬛斗,和沈眉庄斗……
和宫里所有可能威胁到她地位的女人斗,就算斗赢了安陵容甄嬛她们,宫里还会再出现其他可能对她的地位造成威胁的女人。
而她也明显地感受到皇帝与她的疏远,因为别的女人对她一次比一次疏远。
皇后忍不住看向自己手腕上的镯子,是当初封侧福晋时,皇上给她的。
当时他对自己说:“愿如此环,朝夕相见。”
可如今他却越来越不愿意见她了。
皇后忍不住轻轻抚摸自己的脸颊,她如今的脸颊早已不复当年那般光洁,逐渐生出了皱纹,皮肤也不似当年那般白净,也不知何时变得这么暗淡。
果然是人老珠黄了……
再也比不过花朵一样的面孔了。
怪不得皇上叫华妃“世兰”,俪妃“容儿”,莞嫔“嬛嬛”,却再未似从前那般唤她“小宜”,而只口称“皇后”。
皇后……
发泄了一通之后,皇后也冷静了下来。
她绝不会轻易认输,她也不会输。
她还是皇后呢,只要她还是皇后,她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她还要继续延续乌拉那拉氏满门荣耀,所以她绝对不能倒下。
不过就是个安陵容罢了,难不成还能胜过当年的姐姐。
何况,姐姐还会帮自己的。
对呀,她还有她的好姐姐呢。
皇后不由松了一口气,周身力气又重新回来,一扫方才的疲惫,斗志又重新燃起。
她心道:没有人能取代姐姐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只要有姐姐在,自己就不会输。
重新冷静下来,皇后便开始思考怎么解决眼下的问题,宝娟是不能留了,却不能由自己动手……
看来又得麻烦太后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