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情况,就是秦瑱布好了棋局,提起了这枚暗子。
若非张勋告知,恐怕直到城破,他还不知道袁术身边竟有这等隐患。
想到现在刘备已经壮大这等地步,阎象便一阵叹息道:
“此非将军之过,实是秦瑱此人谋划之功。”
“正是一步错,步步错,此人之谋不露声色,着实骇人。”
“其人谋划如此,凭我等谋略,岂能与之相抗?”
张勋听得他安慰之语,心里也好受了一点,急忙问话道:
“先生切莫言此,秦瑱虽有谋划之能,先生亦有谋军之才。”
“不知先生以为,吾当如何应对?”
阎象闻得此言,自是摇头叹道:
“此事乃凭将军之心,在下又能如何置喙?”
“但叫将军以袁公为念,莫要轻降才是!”
实际上现在的状况,他已经无力回天。
刘备军来得如此之快,远远超乎他们的预料。
再从秦瑱特地留了这一步棋举动来看,他们这一次想要谋取陈国,很可能也在敌军算计之中。
秦瑱若是有心谋划,袁术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再加上袁术并上他们家小皆为刘备所获,现在投不投降,真就只在张勋一念之间。
他只不过是一介文士,若是张勋真要投降,他自然阻止不了。
再者,若是袁术知人善用是个明主的话,他定然要死劝一番。
可袁术这副模样,他有什么理由劝解张勋投降?
思虑至此,略微劝解了一番之后,他便不再劝解,像是失去了最后的力气。
而张勋看着他这幅模样,自是再度哀叹。
他本以为阎象还有抵抗之心,想让阎象劝劝自己,没想到现在阎象亦是如此颓丧。
现在全部的压力已经压到了他的身上,这又让他如何选择?
如此想着,他索性便对阎象道:
“也罢,多谢先生开导,且让吾再思虑一时。”
说罢,他便让阎象自行离去,自己独自留在府内沉思。
心想开城投降,良心上却过不去,由此一路纠结到了夜间,便听麾下人报刘备军在外劝降!
张勋听得此信,但觉头疼不已,难以自解。
他不怕刘备军攻城,就怕刘备军如此!
现在他们城内新兵大都是袁术强拉而来,压根没有战力。
刘备这般劝降,新兵如何抵抗?
这样下去,恐怕用不了三天,城池就会陷落。
无奈之下,他只得令麾下严守城池,自己便在府内喝着闷酒,不觉时间过了三更,迷迷糊糊之中,忽闻城内响起一阵歌谣之声。
却是汉代《铙歌十八曲》之一,唤作《战城南》,曰为:
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乌可食。
为我谓乌:且为客豪!
野死谅不葬,腐肉安能去子逃?
水声激激,蒲苇冥冥;枭骑战斗死,驽马徘徊鸣。
梁筑室,何以南?何以北?
禾黍不获君何食?愿为忠臣安可得?
思子良臣,良臣诚可思;朝行出攻,暮不夜归!
此歌成于西汉,乃是边塞战士常年驻守边疆之作,其歌悲壮而又哀伤。
歌曲只有一个主题,便是反战!
夜幕之下,熟悉歌声响起,张勋也不自主跟着轻轻喝唱,但觉心中越发感伤,更无抵抗之心。
可这时,他忽闻一声哀嚎响起,下一秒便听府外一阵哭泣之声传来。
张勋听得此声,不由身子一震,急忙回过神来,细细一听,只觉通体发凉。
这大晚上的,何处传来这等悲壮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