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瑜与白明微对视一眼,随后看向白璟。
“五哥,你是孩子的父亲,不管怎么做,我与明微都是支持你的,所以我们想听听你的看法。”
白璟默了许久,随后开口:“祖父,素素的兄长崔志晖之所以那样,与素素的母亲脱不了干系。”
“我倒是觉得,素素的娘家不可不防,一旦崔志晖的死因被知情/人透露给素素的娘家知晓,素素必受其害。”
亲人的刀,才是最利的刀。
外人好防,但亲人却是防不胜防。
要是崔志晖的死因被崔家知晓,怕是崔家的矛头会直指崔素冰。
孕期女子本就多思,兄长的死她未必好受。
届时娘家一找来,增添的不仅是烦恼,而是催命的毒咒。
所以防备崔家,肯定是在理的。
白惟墉颔首:“崔家那边,就交给你了。”
这时,白瑜也跟着开口:“明微如今的重心,都放在北燕与西楚的使臣之上,我那里尚且应付得过来。”
“所以崔家以外的人,我来防备着;而这府里有大嫂刀枪不入地镇着,也可放心。”
白惟墉再度点头:“小七说的也有道理,就这么办吧。”
白明微道:“祖父,适才我注意到有外边的大夫上门,我想五嫂有孕一事,终究是瞒不过。”
“与其被动等敌人找上门来,倒不如主动出击,把这消息公之于众。”
白瑜道:“但是按东陵习俗,需要胎像坐稳才会公开消息,此时要是公开,与一般的处理方式有所不同。”
白明微道:“七哥,之所以有不满三个月不宣之于口的讲究,是为了孕妇能免受往来恭贺之烦扰,与鬼神忌讳无关。”
“消息公布,必定备受瞩目,到时候免不了有人来探视,我们一概不见便是。”
“但我们一定要抢在秦丰业等人拿此事做文章之前,堵住他们所有的路,否则日后有的烦了。”
眼看白明微说的有理,白瑜与白璟也就没有什么意见。
白惟墉的手,轻轻拍在扶手上。
半响,他才才缓缓开口:“适才祖父在席间说的那些话,都是祖父的真心话。”
“之所以一直挂着这丞相的名头,是因为祖父仍心存希望,觉得只要居于相位,有一日就能再继续一直以来所追求的志向。”
“但是当祖父听到传义说那样的话时,却不得不服老,不得不承认,祖父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所以这相位,不要也罢;明早祖父就上书陈情,以小五媳妇‘孝期有孕,教导不善’为借口,就此致辞,远离朝堂。”
“如此一来,就能先一步叫人知晓,崔氏已有身孕;我们白家那么多儿郎尸骨未寒,相信百姓会因此而高兴。”
“到时候要是有人想对这孩子不利,就会遭天下人口诛笔伐;如此一来,也算挡住四面八方的明枪。我们只需防暗箭即可。”
白璟“砰”地跪了下来:“祖父,万万不可。”
他知晓,祖父为这份宰执之责奋斗了一生,最后还落到家破人亡的下场。
如今祖父坚持了一辈子的意义,除了这相位,再也没有其他了。
若是祖父把这相位辞了,那么祖父的精气神,靠什么来支撑呢?
白惟墉看了林氏一眼。
林氏立即和青柏一起,把白璟扶起。
白惟墉拍拍白璟的肩膀,和蔼解释:“好孩子,祖父知晓你心底是怎么想的。”
“但是你放心,这相位于祖父而言,已经没用了;因为祖父在你们身上看到,祖父当年的志向。”
“你们是祖父的后代,是祖父血脉的延续;而今祖父的意志传承到你们身上,就说明这份意志不死,生生不息。”
“这就已经足够了。”说到这里,白惟墉又看向白明微兄妹,“祖父的想法,你们可能明白?”
白明微当然明白。
元贞帝不夺走这相位,是因为先帝的遗旨,也是因为天下人的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