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帝王立即走下御座,毕恭毕敬拱手:“请摄政王解惑。”
摄政王转身,黑衣与夜色融为一体:“北燕是什么人建立起的国家?那是化外蛮族,百年前还只是草原上游牧的部落。”
“就算他们仿造我们汉人,建立了一个政权,有帝王与文武百官,但依旧改变不了他们骨子里嗜杀掠夺的天性。”
“他们从小见惯杀戮,不会觉得杀人有错,因为他们本就生存在这样的环境中。”
“他们想要什么就靠抢,抢地盘、抢食物、抢女人,正如他们看中东陵的盐藏,于是他们便挥兵南下,把他国的土地占为己有。”
“只有抢不过,他们才会使用购买的方式。是非对错,那是我们特有的礼教与道德给予的,他们未受教化,自然没有这样的观念。”
“敢问陛下,你敢与这样的人结为同盟么?敢问陛下,你敢保证他们不会过河拆桥么?”
帝王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与北燕洽谈,他看到的是合作带来的利益,是瓜分东陵后带来的疆域扩张。
于他而言,这时与北燕为敌,不若拿下东陵后再与北燕为敌,到时候至少还能得到东陵。
恰如摄政王所言,他懦弱听话。
这是他的生存之道,所以就算不赞同,他也不敢说。
摄政王却像是明白了他心中所想,从鼻腔中迸出一声冷哼:“你当本王这双手沾满鲜血,却让你至今纯洁如初生的婴孩,是为着什么?”
“本王不在意与这天下任何鬼迷心窍、利欲熏心的人厮杀,但绝对不允许你也成为那样的人,尤其是为了争夺带着西楚的将士去死。”
“永远记住一点,守住西楚就是守住你自己,这是本王的底线,也是你绝对不能触及的边界。”
他双手沾满血腥,却十分痛恨战争。
所以他决不允许,西楚发动非迫不得已的战乱。
年轻的帝王莫敢言语,只是垂着脑袋聆听。
最后,摄政王又叹了口气:“明知你资质有限,本王却还想着你能成为一位圣明之君,事事周全。”
“实话与你说罢,北燕这次的真正目的并非结盟,而是挑拨陛下与本王之间的关系。”
“一旦西楚陷入内乱,在北燕与东陵对峙期间,西楚将没空去妨碍北燕的好事。”
摄政王唇边泛起清冷的笑意:“否则,他们又岂会派如此蠢笨的使臣入楚?难道北燕找不到有脑子的人么?怎会是那种货色担此大任。”
“个中关窍,陛下自己好生揣摩吧……”
说着,摄政王拍了拍皇帝的肩膀:“陛下,时辰不早了,早些休息。”
年轻的帝王深深弯下腰,目送那一袭黑衣走向黑暗之中。
他不知道,应该对这番话信几分。
毕竟是从这可怕的男人口中说出来的。
老内侍看了一眼眉头紧皱的天子,恭恭敬敬地道:“陛下,摄政王既然敢杀北燕使臣,那就有把握北燕不会在此时与西楚为敌。”
“否则若是西楚与东陵结盟,北燕将会面临进退维谷之处境。再者,北燕敢把主意打到西楚头上,杀他们几个使臣,的的确确是仁慈了。”
年轻的帝王双眼眯起:“朕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