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的林氏见儿子一点没有难过的意思,道:“二郎,是不是在吓唬你祖母。”
“也不算吓唬,这场仗可能要打上三四年,得的赏钱要拿出三成再买些粮食,家里总要够吃,剩下的留点本金生意还得做。”
林氏笑了,自丈夫离家后,第一次欣然笑之。
这个儿子没养废,是什么时候突然开窍了?好像是知道了陆氏的真面目之后。
忍不住问了句,“这次怎没见陆氏回来?”
“孩儿写了休书,不然顾家老老小小要坐囚车了。”
顾梓霖说起这么大的事云淡风轻的,恍惚间发觉,他在效仿沈逸澜的处事风格,完全脱去毛头小子的一惊一乍。
见母亲还要刨根问底,他拿出一锭金子,拉着她往外走,“走看看大哥去,楼下这么乱一定吓坏了。”
林氏见状欣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兄弟俩一直没什么矛盾。
他们来到二楼最里边的小屋,这是顾大郎选的,说是清净,是不想讨人嫌,生为顾家的长子长孙,拖着病歪歪的身体,总不免矮人半头。
他执意如此,大家伙也由着他。
顾梓霖将金锭递过去,“大嫂,让你们跟着我受累了,这个算是补偿。”
顾大郎夫妇吓了一跳,刚刚在楼梯口听了个大概,知道还要继续过苦日子,用疑惑的眼神看过来。
顾梓霖笑道:“做生意总有赔赚,让大哥跟着担惊受怕是二郎的不是,有这锭金子在大嫂手里,心里总有些底,不然赔了银子心里上更过不去。”
顾大郎夫妇抹着眼泪,没去接,“家里正用银子的时候,我们有口吃的就行,现在没人围城了,我们还是回乡下去。”
顾梓霖走过去,直接将金锭塞在大嫂手里,叮嘱道:“切记,收好,千万不要让家里其他人知道。”
他说的是实话,一家子奇葩,今日粮食被抢了,明日不定出什么事。
见两人如此,顾梓霖免不了再宽慰几句,“现在是冬天,乡下也冷,来年春天再说,大嫂要是想织布赚点零用银钱,明日去小顾宅再取个织机回来,大嫂可以试一试。”
顾大娘子双眼闪亮,捂着嘴点头,每花一文钱都要伸手,能织布再好不过了,哽咽道:“全听二郎安排。”
前厅正好空出来,小顾宅叔祖母给的织机还剩两台一并都取回来。
街头巷尾流传着顾梓霖的美名。
得着实惠的皆赞不绝口。
“顾大掌柜就是仗义,给的赏钱是白米。”
云锦天工坊二楼的小书房,连翘站在窗前咂咂嘴,
“姑娘,顾家的铺子被抢光了,粮食全没了,连要掉渣的破布都没了,”
半夏也道:“要不是织机大,也被搬走了,劈柴也搬走了,连破门板都搬家烧火去了,衙门的人一来,人都跑光了。”
两个人津津乐道的,像是在戏园子看戏。
本想逗逗姑娘高兴,一回头,沈逸澜坐在书案前发呆,
半夏过来抬手在她眼前晃了几下没反应。
九姑娘又再想什么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