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星婉果然木讷寡言,许卿姝每抛出一个话题,聊不过三句,立刻就被终结。
“妹妹平时喜欢做什么消遣?”许卿姝问。
“没……没有消遣。”余星婉红着脸回答。
“琴棋书画都该学过吧?”许卿姝问。
“都……都不好。”余星婉局促地回答。
许卿姝发觉,她努力找话题来聊天,对余星婉来说,倒是一种负担。
于是,她只陪余星婉走着,不再说话。
果然,余星婉自在了不少。
两人沉默良久。
走到园子里,许卿姝指着葡萄架笑道:“我们府里的葡萄生得极好,很是香甜,我命人摘一些给妹妹尝尝。”
“嗯。”余星婉点了点头。
许卿姝知道她就是这性子,并不觉得不妥,拉着她的手,一起走到葡萄架下。
这个时候,许卿姝才发觉,宁哥儿背对着她们,正坐在葡萄架的另一端,聚精会神地看着远处的假山湖面写生。
许卿姝“嘘”了一声,跟余星婉一起轻手轻脚来到宁哥儿身后。
宁哥儿太过专心,以至于他丝毫没有察觉。
许卿姝看了片刻,不忍心打扰宁哥儿,就想带着余星婉一起离开。
她扯了扯余星婉的袖子,余星婉岿然不动。
“意到笔不到。”余星婉喃喃说。
宁哥儿听到这句话,转过头来,见到陌生女子,他忙往旁边挪了挪,然后才向许卿姝行礼:“见过伯母。”
“快免礼。我们过来摘葡萄吃,打扰你画画了。”许卿姝笑道。
“哦,葡萄架下凉快,且这里视角好。”宁哥儿垂首回答过,立刻又说:“我将景色记在心里了,我……先告辞。”
“别,你在这里画吧,我们到旁处走走。”许卿姝急忙拦住宁哥儿。
宁哥儿始终睫毛低垂,没有直视余星婉。
余星婉则一直盯着画,此刻,她又说了一句:“意到笔不到。”
许卿姝见余星婉对画有些痴,就问她:“妹妹喜欢画?”
“喜欢,但是不擅长。夫子一直教我,意到笔不到,我一直领会不了。今日见了这幅画,我……我似乎悟了。”余星婉依旧如在梦中。
“意到笔不到,意思是说,画贵含蓄,笔虽未画出来,却能在意境中感知到。”宁哥儿因为身体的残缺,平素对女子总是敬而远之。此刻,谈到画,他方才不像最初那么不安。
“这画……极好,我画不出来。”余星婉的目光像是黏在了画上。
“那……这幅画就送给你吧。”宁哥儿脱口而出。
许卿姝吃惊。
要知道,宁哥儿的画市价不菲。
“这不合适。”余星婉尴尬地摇了摇头,后退两步,躲到了许卿姝身后。
“你喜欢它,把它送给你就很合适。”宁哥儿看画已经干了,便将它卷起来,双手呈给余星婉。
余星婉又推托一次,宁哥儿坚持要送给余星婉。余星婉用询问的目光,忐忑看向许卿姝。
“宁哥儿的画,想送给谁都由他自己做主。”许卿姝笑得和煦。
宁哥儿平时不轻易送人画,他既然要送给余星婉,自然有他的理由。
许卿姝不会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