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下人真的犯下了不可饶恕的过错,或打一顿送庄子上做苦力,或远远地发卖了,哪里有用这种龌龊手段羞辱人的?伤的是自己的福气和体面。
“是真的,那两个畜生如今就在庑房里锁着,奴婢特意留了他们的性命,夫人若是不信,问问便知。”海棠哽咽道。
国公夫人脸色铁青,吩咐道:“阿梅,去把少夫人请来。”
梅嬷嬷应了一声,走出门去。
齐芳院里,赵曼香刚刚得知青提被送出府的事,雷霆大怒。
“崔四和王志两个蠢东西,连一个受了伤的女人都弄不住!让他们赶紧糟蹋了青提,然后弄死她,带出府去扔到乱葬岗上,这是什么很难的事吗?!”赵曼香使劲把茶盏摔到了地上。
“少夫人,蹊跷之处在于,海棠怎么会去得那么快?即便她得到消息,可国公府这么大,她找也得找个一晌半晌,怎么可能这么快?!”金蕊诧异地问。
“是不是有人看到,告诉了她?!”赵曼香越发生气。
看来,真不该让海棠协助管家,自她管家以来,不知道收买了多少人心!
“夫人往春华院去了,少夫人,您得赶紧想个法子撇清自己啊!”金蕊劝道。
赵曼香幽幽看了金蕊一眼:“怕什么?几个贱婢的话,岂能当真?一个通房丫鬟而已,能把我怎么样?”
赵曼香的目光,使得金蕊打了个寒颤。她心中连连叫苦。
这时,梅嬷嬷来请赵曼香了。
赵曼香深深吸了一口气,带着金蕊,跟着梅嬷嬷去了春华院。
还没进门,赵曼香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海棠,你怎么样了?听说消息,我这心都悬到嗓子眼了。”
“奴婢的胎儿无碍,让少夫人失望了。”海棠没有下床,更没有行礼的意思,冷冷说道。
“海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如今天天祈祷,祈求老天爷保佑你腹中的孩子平平安安。待他出生,我也能有个指望。你……你不能空口白牙地污蔑我啊!”赵曼香显得极其震惊,又十分伤心。
“那你为何逼着青提给我的汤药中投红花粉?!”海棠目光犀利,眼底通红,看向赵曼香。
“天地良心,我怎么会做那种事?!是青提说的吗?!你被她骗了!她偷拿了我的一个赤金璎珞,被我抓住了,我罚了她。她梗着脖子不肯认错,我便让金蕊把她带去空房间里反省思过。她……她怎么不思悔改,反而污蔑起我来了?!”
赵曼香显得很难过,拿出帕子沾了沾眼角。
“奴婢竟不知道少夫人的戏唱得这般好。”海棠冷笑一声。
“母亲,您得信我啊!”赵曼香转而看向国公夫人,“儿媳也顾不得什么身份了,愿意和青提当场对质,还请母亲把青提寻来。”
“青提被打得伤成了那样,又险些被两个臭男人玷污,如今奄奄一息,像惊弓之鸟,怎么来和你对质?!她只要还待在国公府,便浑身颤抖,惊惧不已,我不忍见她那样,已经将她送到了瑶台月暂时安顿。”海棠的泪珠滴滴落下。
“即便青提真的有什么错,也断然没有寻男人糟践她的道理!我们国公府还要不要脸面了?!”国公夫人语气中满是愠怒,看向赵曼香。
赵曼香红了脸,急忙辩解:“母亲,儿媳断然没有那样做过。许是那两个男人发觉青提独自一人被关在那里,起了歹心,想要糟蹋青提。”
“可那两个男人不是这样说的。他们说,是金蕊寻了他们去,让他们糟蹋了青提,再将她杀害,扔出府去!”海棠扬声说。
“那两个没心肝的王八犊子,竟污蔑我!”赵曼香看起来气急了。
“夫人,奴婢求您好好审一审金蕊。”海棠挣扎着起身下床,国公夫人忙按住了她。
“来人,把金蕊带下去,好生审问。”国公夫人朗声吩咐。
“少夫人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啊!”金蕊慌张地看向赵曼香。
“糊涂东西!我们没有做过,你怕什么?!如实交代就是,难道夫人还会冤枉了你?!”赵曼香用威胁的眼神盯着金蕊。
金蕊害怕,死死咬住了嘴唇。
梅嬷嬷唤素琴帮她将金蕊带了下去。
赵曼香回头,笑着对海棠说:“青提到底是咱们府上的人,还是让她回府来吧。”
“哼,她若回来,只怕立刻就会丢了小命。饶是她在瑶台月,奴婢还担心呢,不知道瑶台月会不会再起一场大火,会不会有人告官抓逃奴,或者,会不会有人威逼青提自尽?”
“你……我岂是那等人?!我只是关心青提罢了。虽然她一时糊涂偷了东西,但好歹曾伺候我多年,主仆情分还是有的。”赵曼香假模假样地说。
“您难道不是心虚想杀人灭口?!”海棠质问。
“你……你怎么把人想得那么坏?!我……”赵曼香解释到一半,被打断了。
“好了!别再争吵了!”国公夫人不悦地喊了一声。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就让青提在瑶台月安安生生养伤吧。事情我会想办法查清楚。”国公夫人深呼吸了几下才说。
“是。”赵曼香垂首,掩饰下心中的不甘。
海棠,一个贱婢而已,如今居然能劫走她的 人,她还不能发作!
“海棠,你少胡思乱想,也不要管旁的事,一心把胎儿保住、生下来才是正经。”国公夫人神色严肃,不容置疑。
“是。”海棠也低下了头。
“曼香,从今日起,我把海棠这一胎交给你,只要这一胎有任何闪失,我只管问你的罪过!”国公夫人目光中充满了威慑力,语气颇重。
赵曼香身子微微一震,低声回道:“是。”
“另外,海棠受到了惊吓,胎儿只怕在腹中也不安宁。曼香,明日起,你每日起床就去萱和院小佛堂烧香祈祷,为这一胎祈福,到睡觉前再回齐芳院。”国公夫人不容置疑地说道。
“儿媳……儿媳不是不愿意,只是……只是儿媳还得管家理事……”赵曼香嗫嚅。
“让管事们去萱和院回禀事情就好。”国公夫人淡淡地说。
赵曼香惊愕抬头。
国公夫人这是要软禁日日盯着她,还要“垂帘听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