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大夫如大梦初醒,立即上前协助。
白明微看着两位大夫忙碌的身影,她缓缓坐到椅子上默然不语。
表面上看,她分外镇定。
只是内心的翻涌起伏,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
另一边,张敬坤端着茶盏。
茶盖有一下没一下地触碰杯身,发出清脆的声响。
“消息可靠么?”
长随立即回答:“大人,消息绝对可靠,连方大夫都召回来了,风军师感染疫病的消息不会有假。”
“而且白璟与风军师同行入城,派去保护那白璟的人,可都是全副武装呢!棉布都戴了好几层。”
张敬坤讳莫一笑:“这样啊……”
长随立即提议:“大人,小的觉得,可以在此事之上做文章,让那白明微翻不了身,也解她在您面前耍小聪明这口气!”
张敬坤没有言语,仍然不紧不慢地用杯盖敲击杯身。
长随以为老爷默认了他的提议,于是继续说道:
“风军师可是白明微的心腹及左膀右臂,更有传闻说两人之间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他染病白明微可舍不得送去沅镇的客栈,甚至还把那边坐镇的大夫给叫了过来,这不是以权谋私么?”
“要是让沅镇的百姓们看到,白明微对风军师和对他们差别如此之大,那他们会不会有意见呢?”
“至于历城的人,原本历城可好着呢,没有发现什么疫病,结果风军师带病闯入,究竟是意外还是蓄谋已久?”
“要是历城爆发了疫病,疫毒是风军师带来的,白明微必须担这个责任,就算天王老子来也救不了她。”
“哪怕她能证明风军师携毒进入历城是意外,并且让所有百姓都不怪罪她,然而作为罪魁祸首的风军师却死定了。”
说到此处,长随的面目有些狰狞:
“只要我们随便做文章,整件事横看竖看,都是白明微的死路!”
张敬坤闻言,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笑而不语。
长随根本拿不准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然而他也不敢问,只得敛息屏气听主子示下。
忽然,张敬坤冷笑一声:“出息了,不愧是我调教出来的人。”
模棱两可的话,使得长随跪伏在地,战战兢兢请罪:“小的失言,请大人恕罪!”
张敬坤放下茶盏:“你分析得头头是道,有条有理,本官治你的罪做什么?”
长随跪伏得更低,再不敢言语。
因为他根本拿不准主子的心意——究竟是赞同拿此事做文章,还是不赞同?
就在这时,张敬坤挥挥手:“茶凉了,下去给本官重新沏一壶。”
长随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在长随走后,张敬坤的面色,霎时冷了下来。
这时,亲信上前询问:“大人,该如何处理,请您示下。”
亲信面前,张敬坤也不再掩饰。
他一字一句:“弄权,纷争,尔虞我诈,这些都是常有的事情,哪个做官的不弄权?哪个做官的不卷入权利倾轧?”
“但是不管是做官,做平民,还是做位尊者,都得先做一个人。风军师的事情,的确是对白明微落井下石的好机会。”
“只要本官一脚踩在她的背上,她的腰就算不断,也会有一阵子直不起来。”
“但是本官不能那么做,因为倘若她垮了,江北的烂摊子谁收拾?难道让本官来收拾么?”
“就算不为别的,就为了这点,本官也不会在此刻她最为难的时候,去做一头畜生。”
亲信小心翼翼征询:“大人的意思是……”
张敬坤当即下令:
“风军师一事,我们不仅不对白明微落井下石,还要帮助她,以免太多人对她落井下石,她撑不住。如此,她也算欠本官一份人情。”
“但是她的处事作风本官不喜欢,本官也不想让她在江北一事上抢走本官的风头,所以也不能让她太好过。”
“这弄权啊,不能钻牛角尖,一个劲地盯着过程看,要懂得收放自如,张弛有度,才会有合心意的结局。”
亲信立即请示:“请大人吩咐!”
张敬坤挑唇,露出一抹极难读懂的笑意。
他说:“既要给她使绊子,又不能影响到疫病问题的解决,那就只能另辟蹊径,从其他方面入手。”
亲信已然会意:“大人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