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心底却有计较。
照理来说,北燕作为战败国前来议和,哪怕使臣遇袭,北燕就算再生气,也只能忍着。
但是元贞帝那贪生怕死的东西,怕是没有胜者的自觉,只要北燕稍微一硬气,他就会不断妥协。
如此一来,北燕使臣遇袭一事,势必要有人承担。
那么,该是谁承担呢?
目前只要元五一句话,沈行知都会遭受无妄之灾。
沈行知的背后是沈自安,沈自安的背后是整个沈家及户部。
一旦沈行知被迫背了这黑锅,那么沈家难逃罪责。
她才刚准备把手伸向户部,欲将户部拉到她的阵营。
元五就对户部出手,这是早就洞悉了她的计划,还是一个巧合?
然而无论如何,沈家绝对不能受牵连,否则相当于断她左膀右臂。
思及此处,白明微噙着淡淡的笑,看向似笑非笑的元五:“元大人怕是伤了脑子,怎么能胡说八道呢?”
元五没有立即言语,他静静地看着白明微。
半响,他才再度开口:“大将军理应清楚,主动权掌握在我的手中。”
白明微笑意更深:“本将军可以理解为,威胁么?”
元五笑得人畜无害,两颗尖尖的小虎牙,怎么看都是一名天真朝气的小少年。
他说:“是威胁,还是梧桐枝,就看大将军怎么做了。”
白明微笑问:“哦?若是本将军想要抓住这梧桐枝,第一步应当做什么呢?”
元五蹙起眉头,像是在认真思考。
他倏而笑了起来:“本使伤得实在厉害,若得大将军日夜照顾,必然痊愈得极快。”
“若是身体好了,不疼了,兴许就不会追究被劫一事;大将军是个明白人,应当知晓本使在说什么。”
不着调的话,透着阴森寒凉的意味。
仿佛冷风刮过时,风中挟着一条可怕的毒蛇,就那么甩在背上,缓缓蠕动着冰凉可怖的身子。
他不是在玩笑,而是明晃晃的威胁。
白明微笑而不语,收回了看向元五的目光,若无其事地护卫在侧。
元五望着白明微的模样,若有所思。
过了许久,不见白明微回应,他放下轿帘。
待面庞藏在阴影里,他露出一抹笑意。
那抹笑很寻常,却足以令人毛骨悚然。
经过约莫一个多时辰的奔波,队伍终于踏入玉京城。
彼时已是傍晚时分,西沉的金乌洒下薄碎的余晖,笼罩着这座千年古城。
俞剑凌等人早已完成善后任务,正等待着白明微的归来。
白明微将使臣接入使馆安置后,吩咐俞剑凌等人负责接待,把护卫之责交给御林军,便入宫复命。
元贞帝与迎接使臣的大臣仍旧等在太极殿。
见白明微归来,元贞帝抑制不住激动:“如何?”
白明微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大致说一遍,气得元贞帝直接拎起桌上的茶盏,掷到白明微面前。
他怒不可遏:“没用的东西!去了这么半天,才寻回三个人!你让朕怎么向北燕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