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众人都心照不宣的互望了一眼,他们心中都明白,这件事必定是三皇子朱明喆所为。
没想到他居然连江湖之人都用上了,果然是为了夺位无所不用其极啊!
他们这些人都是朝中重臣,是读书人,是君子,讲究谋略,最是不屑这种下作阴毒的手段,心中对三皇子朱明喆的鄙夷又多了几分。
“好!好!好!这小崽子倒是够恶毒!”谢次辅在心中暗骂一句,拿起茶盏遮住眼中的狠厉之色,饮了一口:“如今的状况,诸位大人有何想法?”
一直没有开口的礼部尚书魏诚志,轻咳一声:“次辅大人,下官有一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谢怀德微微颔首:“魏大人请讲。”
魏诚志与谢怀德当年乃是同科,两人相交多年,彼此都是知根知底之人。
“如今的情况,下官觉得我们要再多做一手准备。”
“魏大人所说的准备指的是什么?”
魏诚志踟蹰了一下这才开口:“大皇子如今的身子状况我们都已知晓,何时能够完全恢复康健,且能恢复到何种程度目前都不得而知,如今朝中之势诸位大人很清楚,立嗣之势已起,而我们与三皇子已势同水火,决计不可能让他有登上大位之机。
假如大皇子的身子无法如预料之中那般恢复,诸位大人可有想过,应待如何?”
魏诚志这一番话说出,室内又陷入一片沉寂,这也是他们这些人心中最担忧的问题,他们之所以投到谢次辅门下,为着的就是大皇子嫡长的正统身份,可是若大皇子失去了继承皇位的资格,那他们这些人又该何去何从?
“魏大人有何想法,可直说。”
谢怀德知道自己这位老友,既然说出了这种话必然是已经有了想法。
“本官有一想法,不知是否可行,请诸位大人听上一听。
不如让皇后娘娘在皇子之中再选一位,记到她的名下充做嫡次子,若大皇子的身子真的无法恢复,那皇后名下依旧还有一位嫡子。”
魏诚志这一番话出口,在坐的诸位官员俱是眼中一亮,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
户部尚书褚哲之也连连点头:“次辅大人,魏大人所言有理,若将来大皇子身子恢复如初,皇后也不过名下多了一个名义上的皇子,也不碍得什么。”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谢怀德垂目沉思良久,这个办法确实不错,即便将来大皇子不成了,他们也能扶持这个皇子上位。
只是这皇子的人选却是要慎之又慎,他不能有强大的母族,又不能年龄过大,还有性格等方面的因素也要考虑在内,否则一个不小心,便会将自己谢氏一族陷入万劫不复之中。
半晌后,他幽幽开口:“这个法子确实不错,但要将哪位皇子记到皇后名下,需要与皇后娘娘商议一番再做决定,先容后再议。
现下最紧要的是朱明喆之事,他如此苦心孤诣的算计,怕是还有后手,以防万一,先断了他登大位的希望再议此事不迟。”
“大人,卫某有个想法。”
“卫先生请讲。”
“如今的皇子中,二皇子和三皇子二人,是除了大皇子之外最适合的人选。
诸位大人都知道二皇子虽一直为皇帝不喜,但他是除了大皇子之外年龄最长的皇子,若成为储君之人不是大皇子,那其他皇子皆是庶子,机会都是一样,未必没有朝臣将宝押在他身上。
如今之即应想办法将二皇子派出京城,他本就在朝中没有什么助力,若再远离朝廷权力中心,那也就相当于失去了成为储君的机会。
至于三皇子,他谋害皇后、皇兄,犯了天下人之大忌,只要把此事坐实,便可逼着皇帝将他处理了。
虽然我们如今还没有拿到实证,但有冲虚道长天相之说再前,又有这制毒人证在后,先把流言放出去,即使陛下有心相护,如今也不好在这种时候提出立三皇子为嗣吧?”
工部尚书刘振魁皱眉道:“二皇子一向低调,又从未在朝中领过实职,如今以何名义将他调出京城?”
“这个好说。”谢次辅道:“此事交由我来办。”
“三皇子之事,在下觉得现下倒是有个好时机。”
“说来听听。”
“通州别院之事,如今也是时候让李仲昱出来见见人了。”
卫亭仕轻摇折扇,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模样。
在座之人都是朝中重臣,对通州别院的详情也都略知一二,如今听卫亭仕提起这才知道,原来还有内情,那位叫李仲昱的举子居然没有死。
众人就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又商议一阵之后便纷纷告辞离去。
书房之中只留下谢怀德与卫亭仕二人。
谢怀德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目中的阴狠之色不再掩饰:“小贱种,屡次使用如此阴毒的手段,真是下作!”
“大人不必上火,通州别院之事,绝非瑞宁公主一人所为,只要能找到证据证明此事与朱明喆有关,那他也跑不了,还有皇后之事,在下觉得此事若只有那靳蛇一名人证,只怕不足以取信皇帝,不如。”
谢怀德点点头:“卫先生所言有理,我明日便让夫人进宫一趟。”
第二日一早
京兆府门前的鸣冤鼓再次被敲响。
方敬贤的耳朵再一次抖了起来,自上次百草堂一案审结之后,他很是安生了一阵子,申请调离的折子也被打了回来。
据说是因为他快速审理了谢次辅内侄被伤一案,毫不徇私、不畏强权深得谢次辅的赞许,说京兆府尹这样重要的职位,就应由他这样敢于秉公断案的官员来做。
方敬贤很是无奈,可他人微言轻,怎么敢得罪权倾朝野的次辅大人,只能捏着鼻子继续做他的京兆府尹。
他如今只盼着任期赶快结束,到时候他再使使银子,走走门路,那怕官职再降上一级也要赶快谋个外派的差事,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
他算是看出来了,如今皇子们的夺嫡之争已愈演愈烈,他这个一无家世二无背景,还得受夹板气的小小京兆府尹,说不定哪天就会被当成炮灰灭了,前程虽然重要,但要是命都没了,要前程还有个啥用?
如今,他只要听到鸣冤鼓响,就感觉心惊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