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旁站着一名小太监,手里拿着帕子不停的给他擦着口中流出的涎液。
云翘转头吩咐:“打盆水来。”
说完走到大皇子身前,她并没有急着伸手把脉,而是仔细观察着大皇子此时的身体状况,待下人端了水盆进来,云翘净了手,接过兰舟递过来的帕子将手擦干净,这才开始为大皇子把脉。
待把完脉后又检查了一下大皇子肢体僵硬的程度,收回手,转身将手洗净、擦干,这才对着站在一边,一直眼珠不错的,盯着他一举一动的徐院使道:“徐院使,我们去外面说吧。”
“呜呜呜呜”
大皇子口中又发出一阵呜咽之声,使劲的拉扯着面皮,急得满头大汗。
云翘笑着安慰:“殿下莫急,在下已心中有数,需要与众位太医再商量一下治疗的方案,稍安勿躁。”
云翘的话似乎有效的安慰到了大皇子,他着急的神态也放松了下来,又呜呜了两声,云翘又笑着点点头,与徐院使一起出了内室。
几名太医见两人出来,纷纷围了上来:“徐院使,云少谷主,如何了?”
几人均面露焦急之色,他们此时可是把身家性命,都寄托在面前这位云少谷主的身上。
此时几人都眼珠不错的盯着他,那眼神既着急又害怕,唯恐从云翘口中听到让他们绝望的答案。
云翘给几人投去一个安慰的笑容,转头看向徐明达:“徐院使,不知您对大皇子的病症有何想法?
徐院使面上也带着浓浓的忧虑之色,他轻轻抚了抚自己颌下已所剩不多的胡须。
“殿下肢体僵硬,不但身体姿势无法变换,连汤药也无法吞咽,若只是大厥,以针灸之法再辅以汤药,也能逐渐康复,只是,情况您也看到了,若要治疗大厥之症先要解决肢体僵硬的状况,这。哎!”
云翘垂眸略一思索:“徐院使说得不错,如今首先要解决大皇子肢体僵硬之症。”
“云少谷主可有良策?”
“熏蒸之法,诸位认为是否可用?”
徐院使眼睛一亮:“妙啊!”
先以熏蒸疗法让其肢体放松,待体态恢复正常之后,便可进行其它的治疗。
其余几名太医也俱都是眼睛一亮,纷纷点头:“此法可行!”
“不过。”徐院使又面露难色:“云少谷主,这熏蒸疗法好是好,可是吾等都没有治疗过此种肢体僵硬的病症,这方子还得有劳云少谷主,您放心,您只需开出方子便可,其余动手之事,交于我等,不用云少谷主动手。”
“对。”
“对。”
“对,云少谷主,只开方便可,动手之事,由我等效劳。”
几人都目光热切的看向云翘。
见此,云翘只好抱拳拱手:“在下献丑了,诸位太医,请!”
众人让开路,云翘走到桌前,将纸铺开,刷刷点点写好药方,递到徐院使手中:“请诸位大人一同辩证。
徐院使迟疑着接过,却没有看手中的药方,目光看向云翘:“云少谷主,这?”
云翘笑着点点头:“无妨,这种肢体僵硬到如此情况的厥症确实非同一般,我开出的药方与诸君共勉,诸位若有不同意见,我们正好也可辩证一番。”
云翘的话,徐院使心中激动不已,自古传下来的规矩,大家都是对各自的祖传秘方、独门绝活,秘而不宣轻易不示于人前。
有些医者别说是药方,甚至在问脉的时候都不允许有外人在场,如今云少谷主居然愿意把自己开的药方拿出来与大家辩证,这份气度与胸怀他自叹弗如。
太医们都纷纷围了上来,将云翘开出的方子一一传看,又对其中的药物搭配,进行了询问,云翘毫无藏私都一一做答。
几位太医越听眼睛越亮,或是因为看到了大皇子的病有了救治的希望,几人竟都将刚刚颓废萎靡之态抛诸脑后,围着药方讨论了起来。
待几人疑惑尽解,徐院使这才着人去配制药材,准备治疗。
大皇子府上之人很快便将所需的物品准备完毕,众人都纷纷忙碌起来。
云翘几次想上去帮忙,均被太医们拦下,就连那名年纪最大的太医也颤巍巍的上去帮着验药,只有云翘被众太医拦着只许他在一旁观看,不许动手。
熏蒸之法很是有用,大皇子虽被蒸得大汗淋漓,但一直僵硬的身子却一点点的软了下来,手脚逐渐恢复原位。
有了这次的治疗,众人都对大皇子的病症好转有了几分希望,稍做休息之后,便就大皇子的脉象表现又开始了讨论,有了之前的经验,这次众人都没有藏私,纷纷将自己的绝学都拿了出来。
此时屋内的一众医者,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竭尽全力治好大皇子的病。
看着围在一起辩证的太医,云翘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前世遇到疑难杂症之时,多位专家在一起讨论治疗方案时的研讨会。
如今的世道与她前世不同,不止是医者,几乎所有的行业,还都处于敝帚自珍的阶段,谁都不愿把自己的一家所长拿出来与大家共享,大家都秉承着“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理念,教徒弟时都要留上一手,更何况是外人。
悠悠中华五千年的辉煌历史中,有多少举世罕见的精工巧艺,皆是因为这句话失传于历史的长河中。
云翘突然想起冲虚道长对他说的那句话:“牢记初心,方得始终。”
她的人生中除了复仇,应该还有她致力了两辈子,却依旧钟爱的,医学!
“云少谷主。”
“云少谷主。”
徐院使的声音让云翘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云少谷主,这是我与众位大人商议出的药方,君药独活,臣药细辛、防风再辅以秦艽、骨脂,您看如此用药是否妥当?”
看着眼前几个眼神热切的太医,云翘垂目沉思了片刻,抬头微笑道:“各位都是医术高明之人,这方子用于治疗厥症很是妥帖,只是。”
云翘在徐院使耳边低语了几句,徐院使先是一怔,随即面色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