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女子沉住气,回她,“六皇子已经出月临半个时辰。”
女子点头,垂眸继续看向窗外。
那些高谈阔论还在继续,只是又换了话题。
“有这出身,难怪这六皇子这么不知礼数,倒反天罡。”
“可不是吗!我听说他带着一群女子出去打仗,说是编的女子军,谁不知道那是随营带的取乐的军妓!”
众人哄笑开,话里极尽恶意。
“还强拉着女子出来抛头露面,那些妇人也是愚钝!为了三瓜两枣,竟然敢违背人伦,不伺夫家!”
“就应该全部浸猪笼!”
“女子能懂什么?她们有什么抱负?”
“……”
越说越不像话,远处也有几个蒙着面纱,或带着箬笠的女子,怒目圆瞪,望向这方却不敢言语。
世道对女子的束缚本就严苛,哪怕心中不忿,她们也不能上来与外男争论。
只因……影响名声。
楼上两人听了,一人拳头紧握,另一人看着没什么异常,但眼神愈发冰冷。
罗裙女子寒声道,“记下这些人的脸。”
黑衣女子愤愤点头。
“哈哈哈哈……”
突然,一连串的笑声响起,打断了底下的嘈杂声音。
只见一青年手持书卷,从马车上跳下来,指着手中的书笑着问众人。
“诸位可觉得我不应该在此处看书?”
众人不知他什么来头,但也给面子回话,“你在何处看书,是你的自由,与我们何干?”
青年又问,“那诸位此前见我车上有豚有狗,可想赶我离去?”
众人唏嘘,觉得这人脑子或许有问题。
“我们可没赶过你,你是特立独行了些,但我们也不至于连这都看不过去!”
“就是!哪有那么小气!”
男人们连声附和。
没想到青年唇线拉直,话锋一转,“诸位皆有父母,怎么只会尊父,不知爱母?不知你们这等人,以何身份,又有何颜面去指责愿意上战场保家卫国的巾帼英雄。”
“黄州水患、定县瘟疫、饶州大旱……”
“这些大事你们不管,倒是管起女子该不该上街的事来了。”
他嗤笑一声,“猪狗都能上街,女子为何不能?”
青年的话似乎给了一旁那几位女子勇气,其中一人冲着茶铺骂道,“女子是不懂什么,也没有抱负,只是生下一群猪狗不如的东西,在街上骂娘!”
青年巧妙接上一句,“圣贤书还没读通,不如归家重新开蒙。”
青年妙语连珠,周围看热闹的路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指指点点。
茶铺众人不敌,面红耳赤,却不敢与百姓作对,只能仓皇掩面散场。
心中暗恨,哪里跑出来个混小子搅局!
混小子齐述见自己功力不减,倒是怡然自得准备回去马车上。
而楼上的罗裙女子,却已站起身来,露出寻味的表情,粘人的白猫也不见踪影。
黑衣女子倒是摸摸下巴,费力回想,“这人不错!有点意思,还有点……眼熟?”
罗裙女子轻笑,“我养的,能不熟吗?”
黑衣女子瞪大眼,惊诧道,“是他?”
然后她眼神一变,“我去逮他,打断他的腿!”
罗裙女子摇头,“你逮不住他。”
然后她又缓缓坐下,挑眉笑道,“你追我赶有什么趣味,等他自投罗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