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萧南瑢派人沿着陆路水路双重往东搜捕沈柠时,没人想到,沈柠根本没跑,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她与怒娇龙伪装成白面短须的商人,在城外一处茶棚歇脚。
沈柠知道元月他们已经被放了,但她没打算露面。
她早先已经跟元月他们打过预防针,如今的境况,他们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若是贸然多事去见他们,万一他们身后尾随了那些本事更大的海神卫,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
最好的隐藏就是,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在哪里,这样,她就不会暴露。
“走吧。”
沈柠放了几枚铜板在桌上,露在袖子外边的手都细致伪装成男人该有的粗糙。
就在沈柠与怒娇龙几人伪装成商人离开京城地界往东去的时候,另一支队伍也离京往东而去。
是朝廷给辽东运送军粮的运粮军队。
军队统领姓周,提调官则是裴元洲。
裴元洲当初因得李家的关系攀上了徐家这棵大树,得了徐之翊不少照拂,可这次,裴元洲却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好差事。
自入京后,他做人做事谨小慎微,可心里对很多事情却比朝中一些官员还清楚。
此番给定王大军运送粮草,周统领是定王一派的兵部尚书之子,而押送粮草的军队,则是原本谢家军打散后重编的兵士。
谢风亭叛乱,谢家军被蒙蔽,后来得嘉平帝宽恕打散重编……而押送粮草这支队伍,基本全都是当初的谢家军。
从统领到将士,全都是如今主事的二皇子不待见的,前方等着他们这个队伍的,还能有什么好事?
裴元洲心里没底,原本已经决定好出京后最多两日便装病推了这份看似给他贴金的差事,却不想,刚出京扎营时,却发现,徐三爷进了他的帐篷。
对上裴元洲诧异的神情,徐之翊勾唇:“看元洲一路心神不宁的,莫非以为爷会让你去送死?”
聪明人说话不打哑谜,裴元洲顿了顿,拱手:“学生知罪。”
徐之翊摆手轻笑:“别说这些虚的,若是你连这点危险都察觉不到还乐呵呵上路,我才要怀疑,究竟该不该栽培你了。”
裴元洲躬身一揖及地。
徐之翊也不废话:“此番押送粮草往辽东,周统领是武夫,你别指望他,自己安排好一切,教本官和二殿下看到你的本事……本官此行保密,若是有事,往监军太监帐子里来。”
徐之翊乃是戴罪之身,自然不能明目张胆露面,他此番是和监军太监同行做为掩护,所以待在监军帐中。
裴元洲抿唇,眼神微闪:“是。”
等到徐之翊离开,裴元洲出了自己的帐子,叮嘱亲随不要跟来,他借着巡视营地的由头独自在营地周围漫无目的的走着,思绪一片烦乱。
他知道,自己跟着徐之翊,这是要被绑上二皇子的战车了。
裴元洲从未想过站队,毕竟他还没有资格站队,可如今,他却不得不站队……因为,如今这境况,不站队,那便是敌人了。
可最重要的问题是,他并不看好二皇子!
非要站队,还是要站一个自己不看好的人,就如同明知前方是火坑却还要往前一步步的走过去,这种自寻死路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可他不是沈青柏,没人给他兜底,也没人给他撑腰,他别无选择!
就在这时,前面忽然出现一道喊声:“什么人?”
接着裴元洲就看到对面一人压低帽檐快步朝他这边走来,身后两名巡逻将士呵斥着追过来。
裴元洲皱眉,上前就要拦住这个形迹可疑的士兵,可就在这一瞬,他看到了对方的脸。
谢灵月?
四目相对,谢灵月亦是神情紧绷,死死盯着裴元洲。
后边追来的兵士也到了……
“等等。”
裴元洲上前:“这是我的亲随,来寻我的。”
“原来是裴大人。”
那两名将士明显松了口气,笑呵呵道:“这小兄弟瞧着胆子有些小啊,回句话不就好了,害我们以为混进来什么人。”
裴元洲拱手:“自家带的亲随,没见过世面,见笑了。”
“裴大人客气。”
等那两名将士离开,谢灵月长长吁了口气,看着裴元洲:“你是徐家的人,为何帮我?”
裴元洲抿唇:“裴某是自己的人……况且,上次宫变谢小姐于我有救命之恩,裴某怎能对小姐视若无睹。”
谢灵月细细盯着他,片刻后,缓缓松了口气。
“你是个好的。”
她说:“掩护我到辽东……朝廷会记你一功。”
裴元洲眼神微闪,随即颔首:“谢小姐不必多言,救命之恩本就该结草衔环相报,只要裴某不死,定护小姐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