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出去上公厕行,拉铃、申请然后盖屎戳子。
不到万不得已,没人愿意这样,多了会扣分的,三年一次的机会谁会浪费呢?人生又有几个三年?
这个不足两平方米的小间,未来他将在这里度过九日,想想就不可思议,归纳为一句话,那就是科举真不是人干的事。
他慢条斯理地拿出抹布,不由得咧嘴乐了,这竟然是条粉嫩嫩颜色的抹布,阿妩也真是的,漂亮颜色的擦了不还是脏?
刚才检查的时候他就注意了,光抹布就带了好几块。
擦好桌子,他把篮里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摆上。
听说十年前考试是允许带炭生火烧吃的,但因为一次着火事件,甚至有人丢了命,伤者无数,之后就再也不准生火了。
冷也罢,终归是冷不死人,真的体弱受不住冷,最多重病,影响不了其他人。
一个弱不禁风的人,即使当了官,朝廷要你何用?
考场一日三餐会给你发吃的,馒头、大饼之类的东西,肚子能混饱,好吃就别想了。
阿妩给他带了一粒粒香香的牛肉干、猪肉片,因为小,不会有人着手掰开。
一个个手指大的小馒头,黄澄澄的,平安一看就知道是加了鸡蛋的。
这样的吃食他娘也带人做了许多,每个人都有份,这次他留了阿妩的,娘做的就没带了,是不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平安嘴角又翘了起来。
笔墨纸砚是他自己准备的,是他在老太爷院子里用的那套,用习惯了。
等他磨好了墨,一铃声响起,不多时,他的门被敲响了。
紧跟着,门上的小窗口塞进来一大叠纸。
平安小心地接了过来,这些是考卷和草稿纸。
拿到卷子的第一件事当然是浏览。
这是三日的考卷。
首先是经义题,四书里的,一共六大题,每大题里有许多小题。
平安粗粗一看,不难,起码对他不难,容易的不多,偏偏角角迷惑人的不少。
但他平安是什么人?记忆力特好的人,还有一个特别会猜题,还爱给他开小灶的王大先生。
接下来就是算术和诗赋。
题量还不小,难度也不低,好,很好。
平安最好的还是算术,曾经国子监算术大比的第一名,会试算术越难他越喜欢,可以砍掉一大批比较优秀的考生。
诗赋方面,只要他想,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做出让考官都动容的佳作来。
这可能就要借一下曾经他最爱的唐诗三百首了,平时他尽可能不要自己去“借”别人的诗,但今日不同,他想去争一争这个会试头名。
如果会试拿了头名,不管看在哪方面,只要他殿试中规中矩,一个状元就跑不了。
大周几十年来,还从没有出现过一个六元及第。
这次他是真的想去争一争。
老太爷七十六岁的人了,为了他,天天翻书本,简直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王大先生为了他,头发都秃了许多,光是笔记、题目堆的有一尺多高了。
师傅、先生、爹娘还有亲爹,包括阿妩,嘴里不说,但他知道,谁都想他当一回状元公。
再往后就是律法和策论,这也是拉分题,考生的文才,考官的喜好、笔墨的整洁,这都是有关系的,当然,最最重要的还是做题。
……
二三十张考卷,粗粗看一遍,差不多半个时辰就过去了。
平安的自信心也大涨,他会竭尽全力地去争取第一名,实在不行就前十,真真再不行就前三十,不能再往后了。
再往后,王大先生会活活气晕的。
孙家。
马氏看女儿一个人过来,“馨儿,没叫你姐姐过来吃早餐吗?”
馨儿笑起来:“姐姐晚上睡不着,早上眼睛下面都黑了,正让丫头在给她滚鸡蛋呢,嘴也起了泡,真是的,姐夫考试又不是她考,着急个什么劲?”
连老太爷都笑起来。
大夫人看看孙思成,这个人不也是?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好,大清早就起来了,想想自己又不去,派了万里、何进过去送,依她看,就是平安本人,也不会像这父女俩。
孙思成看夫人看着他:“看我作甚?一会让人给阿妩送些吃的去,阿文今请了假,约我跟他还有长生兄弟一起去寒山寺,下午就回来。”
马氏跃跃欲试:“大嫂,要不我们也去,多烧点香,多送些香油钱,菩萨保佑咱们平安当个状元公。”
馨儿忙不迭地嚷起来:“带我跟姐姐去吧。”
孙思成冷冷一句:“你们都别去,这两日去寺里烧香拜佛的人多,尤其是馨儿跟阿妩。”
吴氏点点头:“我们不去,家里事多着呢,馨儿,你也得绣嫁妆了,不能什么都推给绣娘。”
馨儿红了脸,什么话都没说了。
她的亲事也说好了,但还没有定,就是周恒,比她年长不少,不过馨儿很满意,周恒看着多年轻啊,脾气禀性样样不差,人还稳重。
何况家里就他一个人了,以后就是常常住娘家也没人管。
对这个亲事不光她是满意的,一家人都满意,爹娘说自己的脾气没有姐姐好,也没姐姐能干,有些高门家养尊处优的婆婆不一定能看上她,她也不一定就能忍受种种规矩。
当然不能跟姐夫比,要她说,就周恒那样就很好了,长成姐夫那样的,就是到了三十岁,还得防着被别人偷窥。
本来伯娘还有心想把她定给孙先生家的致琛哥,两人年纪差不多大,两家关系又好,可她还是选择了周恒,相比较玩性大的孙致琛,她还是喜欢稳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