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冷冷地看着自己,拉着母亲就走了,他拼命地想追上,哪里能追上人,待他回屋找爹娘,屋里连个人影都没有。
整个院子就只剩下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
常春风一下子被梦惊醒,胸腔里的那颗心“扑通扑通”跳着。
这个梦是什么意思?
第一次真正见到爹娘的正脸,这让他仿佛像开了挂一样,曾经的记忆陆陆续续接踵而至。
童年第一次去何村秀才那开蒙,少年第一次去县学,十三岁的县试、府试,爹娘骄傲地听着人家喊自己小童生。
原来自己是考过县试、府试的,名次还很靠前,十五岁院试前,祖父重病不治,自己守孝。
因为祖父的病,家道更加中落,父亲身体也开始不好,母亲托人给他娶了何村的梅娘。
原来自己的发妻叫梅娘。
第二年梅娘就给自己生下一个大胖小子,因为这个孩子,父亲的身体一下子好了许多,遂给这个孩子起名叫常顺,小名大顺子。
他不是很满意这个妻,与他一直想象中的妻有些出入,但也没有多不喜欢,在附近几个村,梅娘的长相都是数一数二的好,说是美人也不过分。
梅娘好像知道自己嫌弃她不能知书识理,成亲后拿着他用过的书和纸笔,三年时间识了许多字,三字经这些也能朗朗上口,经常母子俩一人背上几句。
常春风心一下子充实起来,自己也是有妻有儿的人了。
梅娘,大顺,从今往后,我会好好待你们母子,会让你们过上想象不到的好日子。
中午随便找了个小林子歇了一个时辰。
五月初,太阳照在身上已经热气腾腾,清晨穿夹衣都凉凉的,午后穿单衫还嫌热。
孙思成看常春风脸色苍白,人也蔫蔫的。
“常兄弟,可是不舒服?要不要我给你服清凉丸?”
常春风苦笑:“大公子,快七年了,我第一次梦见爹娘和妻儿,原来我早在十七岁就成了家,还有一个儿子叫常顺,这些我都想起来了,可惜晚了好几年。”
孙思成有些懵:“你全部想起来了?”
常顺?
他那小徒弟跟他说过:“我原来的名字叫常顺,现在叫万平安,不是顺就是平安,意思都差不多。”
常春风点点头:“也不算是都想起来了,我想起了爹娘、妻儿,却对淮南府的六年记忆模糊起来,甚至想不起他们的脸。”
“常兄弟,你只是一时之间选择性忘记,能想起过往,只要你愿意,肯定能想起这六年的光阴。”
常春风红了眼:“这六七年,也不知道爹娘跟妻儿怎么过的,不过有孙子,我爹娘应该会没事的。
按理焦县这次只有我一个人高中,衙差应该前几日就去我家报喜了,大公子,不知道怎么了,我心里很有些忐忑不安。”
他把上午做的梦说了一遍。
“大公子,我在梦里吓醒,这才想起了所有。”
孙思成心里一紧,继而一酸,他那可怜的小徒弟就是上山打柴才救了老人,得了方子。
“常兄弟,这些年也不知道他们吃了多少苦,你日后可要好好补偿他们。”
“这是自然。”
此时的常家村,常族长已经悔的心里痛,他怎么能为了些许田地就放了大顺走了?
要知道,当年根本就没有找到春风的尸身,枉他多活了一大把年纪,竟然不知道留条后路。
如果春风找回家,发现爹娘都不在了,妻儿也因为十六七两银子,被族人逼着拿聘金还了债,还搭上一个七岁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