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的言外之意,他自然清楚。所以,这么多年,他一再的克制自己,逼着自己不回京城。
逼着自己留在北临,就怕自己见了她,会克制不住,会去破坏她的幸福。
他怕,自己的感情会让她万劫不复。
她本是那样好的一个人,不该因为自己的私心,被人印上耻辱的标签。
他一直觉得,他觊觎臣子之妻一事,是他品行不端。
同样,自己对她的感情,也像深埋老鼠一样不见天日。
可如今,亲眼看着他被宋巍伤透了心,白天强撑着坚强。夜里在梦中呓语,泪流不止的样子。
他又觉得,道德,美名,一切的赞誉加身,都不如她的笑脸的万分之一让他满足。
也许是婆子的设身处地让他产生了倾诉的欲望,也许,是他深埋心底多年的感情,恰到好处的有了窥的见光的时候。
他咧着嘴笑,“她 ‘男人’死了!”
“我想照顾他们母子。”
婆子听了,眼神闪了闪,目光落在他食指的绿色扳指上,心里微微闪过一抹担忧。
男人的感情来的快,去的也快,可女子呢,轻易不动情,一旦动心,就已然是泥足深陷,无法自拔。
轻则伤筋动骨,重则命归黄泉。
男人死了就死了,可婆家人那一关也不好过啊。
儿子死了,别说将儿媳妇关在小房子里为他守寡的。
就是逼着她殉情,为婆家挣来一座整贞洁牌坊的,那也多的是。
只不过自打皇上登基后,就不怎么鼓动女子殉情了。
但,小地方因此死去的女子可不少,毕竟族里处理的时候,官府也不能贸然插手。
娘家人,大多是不会为了一个已经死去的女儿,惹上官司的。
看着眼前的公子眼底的势在必得,婆子忍不住再开口,
“男人死了,那她 婆家其他人呢?只要婆家人不愿意放人,你这也没办法啊!”
“她们母子被赶出来了,跟婆家人已经断绝了关系。”
男人说着,眼睛放空似的望着远处,“我不想,再错过她了。”
“我攒了一些家业,我有钱,我想好好照顾她,让她做我的妻子。”话一出口,他自己也愣了下,今日,他好像格外的话多。
也许是钱多多给的威胁,也许 是婆子刚刚的话,都让他忍不住的就想证明,他与她肯定会有结果的。
婆子闻言,叹了口气。
怪不得他会这样明目张胆呢,原来是早就打听清楚了。
婆子看了他一眼,身上的衣裳是上好的锦缎,光是那枚扳指,看着就不是普通人该有的。
再说那女子,衣着打扮也是上乘,听说还住在五进的大宅子里。
有钱,没男人,有儿子依靠,老了以后有人养老,到头来也不怕家产被抢。
若是儿子再有出息,何愁没有好日子过?
这样想想,其实那女子与儿子两人母子相依为命也还好。
若是与眼前这公子牵扯到一起,不说别人的流言蜚语。
就说这公子的家人,能接受他领回去一个带儿子的寡妇吗?
哪怕她再美再有本事,可那也是个寡妇啊!
这公子,指定是家里人惯的天真了,看不清横在他们面前的沟有多深。
“话是这样说,可她娘家人未必就愿意她二嫁。”
嫁出去的女儿名声越好,娘家待嫁的姑娘就越受人看重。
这是大户人家选儿媳妇儿时,秘而不宣的参照。
“她爹娘,其实很早就去世了!”
男人的情绪微不可察的低落,“她身后没有靠山,吃了不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