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黎没有说话,那双冷眸盯着梁璜。
这一看,叫梁璜似堕进冰窖般,手脚颤抖着,便跪倒在了地上。
别看孙黎已无法下榻,可她的威仪却无人敢忤逆。
过去三载,孙黎像变了个人似的。
对待发生的一切事宜,她都保持着足够的冷静,这让朝中的老臣,无不联想到了太祖高皇帝。
可在一些做派上,孙黎又跟太祖高皇帝不一样。
这也导致大虞中枢出现不少变化。
“昌黎怎样了?”
在这等压抑氛围下,孙黎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平静。
惶恐难安的梁璜,不敢有丝毫迟疑,当即禀道:“据太医院所禀,安国公时而糊涂,时而清醒,保国公已搬去照顾了。”
“这两个老家伙~”
孙黎听后,反倒笑了起来,“这样也好,哀家能清净不少了。”
只是孙黎言语间,夹杂的那一丝悲意,梁璜却听出来了。
如果在这中枢里,还有能叫他主子牵挂的,保、安两国公绝对有,而且是排在最靠前的位置。
过去三载间,大虞遇到不少凶险,尤其是对北虏慕容的战事,哪怕有护国公曹隐在,还有不少能征善战之辈,但那北虏大皇子慕容真太强了,如果没有宗川、昌黎他们从中斡旋与谋划,只怕大虞北疆真就被北虏攻破了。
而这样的事一旦发生,北疆遭遇浩劫是无法避免的,可这引发的一系列变数,却是大虞所无法承受的。
“给张恢颁旨后,你去一趟上林苑。”
在梁璜思虑之际,孙黎冷漠的表情,却罕见流露出一抹柔情,“哀家想见见皇帝,叫他折腾完冬狩,就秘密进宫来见哀家,不要叫那两位知晓。”
“奴婢遵旨!”
梁璜立时拜道。
不过在梁璜的心底,却生出了更多想法。
这还是自家主子,主动召皇帝进宫的,在过去三载间,皇帝是摆驾归宫过,但都是皇帝主动的。
只是自家主子见皇帝的次数却很少。
也恰恰是这样,才使得在一些形势变化下,朝野间会滋生废帝的流言蜚语,为此六扇门等有司,可先后逮捕处决了不少。
可梁璜却知道,别管中枢,亦或地方,针对此事是怎样传的,但他那位主子,却极其重视今上。
如若不是这样,今上就不可能如此轻松。
甚至于今上常待的上林苑,也不可能完全隔绝内外,就因为这件事,虞宫内可出现不少风波。
“去吧。”
随着孙黎的声音响起,梁璜忙叩首行礼,随后便保持跪姿,朝殿门后退,正殿内再度恢复平静。
‘三年了,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而此刻的孙黎,神情露出几分怅然,不复先前的冷漠,‘今下的朝局亦或天下,比哀家预想的还要复杂,可留给哀家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呵呵,这一切还真是够讽刺的啊,哀家居然也会怕死了。’
在孙黎的脸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
可在孙黎的心底,那斗志却愈发高昂,眼下的她无比理解,为何她丈夫在最后几年,会有那样的表现,时不我待,尤其是在有那种感受后,那恨不能将一切想到的,都尽全力给做好,继而给子孙后代一份安稳家业,可这一切又岂会那样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