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华灯初上,谢征还没回来。
宋春雪却等来了赵大人。
“大师兄,你怎么来了?”宋春雪起身相迎,“大师兄请喝茶。”
“不必见外,我是你的大师兄,你不用对我这般客气。”赵大人开门见山,“我来是要告诉你,谢征被请到宫里去了,原因想必你能猜到,就是因为我跟他走得近。”
“不管他们说什么,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皇上不愿意看到我们凑到一起,我们凑到一起的关键原因是你,所以他非想方设法的拆散你们。”
“是,听说他想赐婚。”宋春雪冷静的像个局外人,“大师兄早就想到了?”
“早有预料,但两相权衡取其轻,虽然陷入了困局,但至少先保住了性命。”赵大人看向宋春雪,“当初刺杀谢大人的杀手绝非常家泄愤那么简单,他入京之后,本就岌岌可危的朝堂变换风云,各地也有波动。”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四面楚歌巍然不动之势,三言两句让人稳住心神。
“所以师兄有何打算?”宋春雪也听得出来,大师兄是来给她解围的。
她一个没有见识的妇人,对朝堂之事一无所知,唯一能做的就是听取建议。
赵大人笑了,“师弟果然通透,那我就直说了,师弟不嫌我多管闲事就好。”
“求之不得呢,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有了师兄这样的人物作为依靠,是我从未想过的惊喜,是老天最好的安排,我相信师兄,也相信师兄隐藏这么多年,很多事情比我们看得透彻。”
赵大人唇角微勾,有种面对风雨更为坦然的落拓大气。
“那就好,看来师父很会挑徒弟,一点就通,能省去不少麻烦。”他将一把小木刀放在桌上,“这也是一件好东西,可以防身,你送给谢征,这几日可能要受些皮肉之苦,让他有个准备。”
皮肉之苦?
谢征还会受刑不成?
“他是朝廷命官,这些年多次被贬,怎么还要因为这种事受罚?”宋春雪为他打抱不平,很快意识到,大师兄或许比她更清楚。
看着自家师弟激动的样子,赵大人微微笑着。
“你放心,他会渡过难关的,从前我就知道他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官,这些年为百姓做了好事,皇上也有心栽培他。可我担心,过刚易折,他若是顶撞皇上,惹恼了皇帝,难免会受罚。”
宋春雪点头,起身道,“多谢师兄,是我失态了。”
赵大人面容和蔼的看着她,“看来你是真心喜欢他。”
“喜不喜欢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是个好官儿,我们当地的老百姓都喜欢他,都希望好官有好报。相识多年,我也希望他能够受到该有的优待,而不是被人当做筹码。”
“这倒是,你不用担心,他既已归心道门,不会让他吃太多的苦。”赵大人看向她,“倒是你,可知道情路坎坷,别用情太深。”
“嗯,多谢师兄,”宋春雪郑重点头,“我会慎重对待,但于情于理,他遇到了坎儿,我不会袖手旁观。”
若是离京能解开困局,她愿意立即动身。
话已至此,赵大人起身告辞。
“大师兄,我必须过了情关才能去见师父吗,那我跟谢征若是不再纠缠,是不是不用过这一关了?”
赵大人低头一笑,“别怕,忘掉情关,不负相遇就好。”
怕吗?
是有点。
贫瘠的人最怕失去什么,何况她刚体会到拥有的惶恐,知道了什么叫患得患失。
若这就是人之常情,要多曲折艰难才能笑风云,无所谓失去。
夜深人静,蝉鸣声此起彼伏,蛙声时不时地传来,远远近近,听得宋春雪怪不习惯的。
老家的夏日,只有偶尔从远处传来一声地牛的声音,没有蝉鸣没有蛙叫,只有风水树叶的响声和狗吠声。
她跟谢灵韵坐在前院的厅堂,等着谢征回来。
为了让自己没那么心慌,谢灵韵手里拿着绣绷,正在绣鹤松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