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当下,莫问前程。相比上一世,你已经改写命运,你的孩子也都跟着大变样了,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宋春雪低头一笑,她只是好奇罢了。
不过这一辈子若是她能活得久,将来的事她等得到。
“那师兄答应我去江南的事,还作数吗?”说实话,她都已经不太信师兄的话了。
“自然作数,你若是不嫌热的话,我们到金城之后见到你家人,跟他们说一声就走。”
“你们要背着我去哪?”
这时,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
师兄弟二人抬头看去,谢大人身着暗紫色常服,踩着黑色的官靴跨进门槛。
宋春雪诧异,“谢……师弟怎么在这儿?”
听到这声师弟,谢征露出无奈的笑容,缓缓坐在他们面前。
“接到旧同僚的求助信,我跟在你们后头来了,不知二位师兄战况如何,可有受伤?”
看他一本正经的神情,宋春雪低头失笑,按着嘴角还是忍不住。
道长也低头跟着笑。
谢征不明所以,“你们俩笑什么?”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着装,挺正常啊,没什么不得体的地方。
他抬手理了理四方帽,也没有什么不对劲。
“就是觉得挺玄妙的,见到大人第一面的那天,我做梦都没想到,有朝一日你会喊我师兄,哈哈哈,听到这个称呼,我忍不住想笑。”
道长点头,“我也没想到,谢大人会主动找我学道,做我的师弟。但凡他早点有这个觉悟,如今你也得喊他一声师兄。”
谢征无奈,端起小二倒的粗茶喝了两口,忙了一上午,渴得厉害。
他要了一碗洋芋白菜拌面,点了个拍黄瓜,“二位师兄,可还要吃点什么?不喝酒吗?”
“不喝了,小酌怡情,牛饮伤身,下午还有事。”道长起身,“你们聊,我晚上回来再喝。”
“嗯,师兄慢走。”
“好,等师兄回来再喝。”
二人说完,相视一笑,这一笑又停不下来。
笑着笑着,宋春雪一阵恍然。
她转头看向门外的阳光洒进门槛,照到了门槛下面青砖上,被踩得发光的砖头微微下陷,榕木门槛下的老青砖上面覆盖着一层灰,抬头向上看,在木椽层叠的屋檐下,不时有人踩着悠闲的步伐走过。
她喜欢这样的中午,活着真好,能够感受阳光的温热,微风的温柔。
“谢大人,你是读书人,此情此景,你不打算作诗一首?”
谢征一愣,视线从外面移到她脸上。
宋春雪穿着雪青色的长袖,墨蓝色的比甲上绣着老成的花纹,衬得她黑白分明的双眼满是光亮。
单单从这双眼睛看,她比第一次见面时年轻了二十岁。
他曾经因为数度被贬黯然伤神,因为年少情爱的无疾而终郁郁寡欢,在数个他乡伤春悲秋,却从这样一位女子身上看到了春日般的生机。
他脑海中闪过两句诗。
“巾帼不让须眉,红颜更胜儿郎。”
“中原地古多劲草,节如箭竹花如稻。”
她便是劲草,短短六年成了修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