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现在竟然跟返老还春似的,四十岁的人才有了二十岁的情不自禁。
明知道她会多想,吩咐下人给她房间里备好各种油膏香胰子,还亲自买了檀木梳……
罢了。
他闭上眼睛,以后还是多做正事,在衙门里忙一点,继续翻看旧案冤案。
这把年纪情情爱爱的确不太好,那就为老百姓多做点事。
对他心怀恨意想刺杀是吧,最好多来几个。
哪天真被杀死了,他就能歇歇了。
他早就明白,这一生只要多活一天,他的心就没法闲下来。
老师曾评价他不懂变通,执拗非常,潜入浑水恐难善终。
曾经他在心里暗骂老师嫉妒他,如今年岁越长,他才知道像他这种性子的人,那或许就是最好的安排。
这一晚,他们没有同桌共食。
宋春雪在夜里收拾好东西,打坐到天明。
天没亮,她趁老四还在迷糊中,跟他说了一声,便将包袱丢到隔壁院子里,越墙离开。
实在是从前院走,她还要面对那位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管家谢冬。
如今身子轻巧了不少,助跑十来米她就能轻松跃上墙头。
来到自家院子的厨房,她率先烧了香,烧了黄表磕了头,请求灶王爷以后守宅安家,和平相处。
添了点猪油和面擀成饼,她打算烙两块猪油脆饼。
昨日新买的茶炉子,烙饼的时候,她将炉子点着,放了老茶红枣跟枸杞。
等猪油脆饼出锅,茶也好了。
她盘膝坐在椅子上,喝茶吃饼,通过敞开的房门看到院子里久无人住的青砖,角落里厚厚的青苔,不知是否会想念离去的旧主人。
宋春雪转头一笑,应该不会。
无人居住的院子,青苔才能长得更好。
忽然很想念李家庄子上的老院子,午后安静惬意的土院子,晒得发黄的麦垛子,凑近了能闻到麦秆的香味。
可她明白,已经回不去了。
曾经的她想逃离,如今那方小院也容不下她了,她要重新给自己找个无人打扰的小院,日复一日的看阳光洒满院子,一坐就是一整天也没人说她。
“师弟,你不够厚道啊,一个人跑这儿来喝茶,不喊我?”
道长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却看不到人。
宋春雪跨出厨房,看到院墙上站着的师兄。
“师兄翻墙就算了,还大声嚷嚷,是想教坏老四他们不成?”
道长翩然落地,稳稳地向她走来。
“放心,老四老二都走了,没有旁人。”道长说话间走到厨房门口,“怎么不去主屋,待在厨房喝茶香吗?”
“香不香不知道,踏实,可能因为我是女人,围着灶台转了一辈子不止,厨房就是照顾这张嘴的,人就靠这张嘴活着,厨房多好。”
道长笑声清朗,“对对对,师弟说的对。”
他用拂尘扫了扫椅子上的土,径直坐下,强忍着好奇起身问道,“你把谢大人怎么了?”
“……”
“为何管家说,谢大人好像被人欺负了似的,一个人坐在书房发呆,早饭也没吃,好像还哭了,谢冬怀疑是你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