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啧声,“师弟你变了。”
他端起高粱酒,酒入喉肠,四肢百骸都开始发烫。
话说出口,宋春雪脸烧得厉害。
刚才这话她自己听着觉得臊得慌。
“那什么,师兄你回去睡觉吧,我喝得脑子有点晕,咱们明日还要早起呢。”
道长起身,“也罢,是师兄自作主张了,师弟别怪我就成。”
“顺其自然就好,将来的事情,就算能算出来,天机还是能改的。”
“一念之间,乾坤可转。”
他晃了晃手中的高粱酒,醉眼蒙眬的跨出门槛,“是我着急了些,后面我不会再插手了,今日这样的情况,也断然不会发生。”
“那就好,多谢师兄。”宋春雪温声道,“没想到还能因为这种事给师兄添麻烦,对不住。”
“……”道长背对着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无从说起。
他轻轻走下台阶,“早些睡。”
这一晚,宋春雪竟然久久不能入睡。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心里有点乱,她将两坛子酒给喝完了,浑身烧得厉害。
踢掉鞋子倒在床上,感觉脸上的肉都在跳,大脑一片空白。
意念在全身走了一遍,最后停留在识海之中,困意席卷。
……
没有大公鸡的鸣叫,喝酒太多,这一觉睡得特别沉。
若不是孩子们在院子里玩闹的声音太响亮,她能睡到晌午去。
她洗了脸将行囊收拾妥当之后,卷起新买的褥子走出房间。
“师弟再不醒来,我们就要悄悄出发了。”道长坐在厨房外的台阶上,手里端着一碗汤,就着煎包子,闻着很香。
“出发呗,反正师兄想要撮合我跟谢大人,我若是留下来跟谢大人过日子去,我家的孩子女婿你给我安顿?”
喝了酒的宋春雪没那么多机会,说话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洒脱。
江红英知道娘是在说玩笑话,如果她真的想跟谢大人过日子,反而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娘,汤在桌子上,还热着呢。”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脚面,“我做的鞋好看吗?”
“嗯,好看,你还绣了两朵花,比我绣工好。”宋春雪随口问道,“何川呢?”
“她在涮锅,刚才煎了包子的油锅没收拾。”江红英提着两只小小的鞋子恼声道,“小龙,快过来穿鞋,再脱鞋我打你。”
宋春雪笑了,这语气这词儿,跟她当年吓唬孩子的时候一模一样。
走进厨房,何川果然在刷锅,灶台擦得干干净净,地上的柴火也扫到一处,装在柳木篮子里。
“没看出来啊,何川还这么会收拾厨房,你成亲前也做饭洗碗?”
何川腼腆的点了点头,“是,没成亲前午饭我做,晚上的锅我来洗,洗了三四年吧。”
他解释道,“孩子太闹腾,红英顾不上洗。怎么白白用了这院子,若是不打扫干净,我怕人家会骂。”
“嗯,你想的周到,我喝了酒睡过头了,你去收拾东西,剩下的我来弄。”
她听得出来,何川不想让她觉得他是在表现。
她这回女婿明明是个心细的人,愣是被他娘压制的头都抬不起来。
其实她也没资格说何川他娘,如今的何川何尝不是前世的三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