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是不是觉得跟做梦一样?”
三娃扯了两根狗尾草咬在嘴里,脸上带着无法遮掩的喜色。
“去年这个时候,我还在家里放羊呢。娘每天早晚都在地里忙活,还在铲蒲公英卖钱,一大袋子才卖几十文。”
三娃深吸一口气,“这多像一场梦,梦里我都不敢穿这么好看的衣裳。”
宋春雪转头看着他,满满涨涨的酸涩和甜蜜快要撑破胸膛。
她面带微笑,忍不住揉了揉三娃的脑袋,“是啊,我记得那个时候,咱们俩就是家中最苦最累的,其他几个都像是咱们家里的祖宗,我一直觉得亏欠你。”
“或许是老天爷听到了我的抱怨,便让我在路上一直捡银子,让我们俩过上了好日子。”她眼里闪烁着泪花,“三娃,你现在开心吗?”
三娃点头,将脑袋贴到宋春雪胳膊上,不想让她看到他眼中的湿意。
“嗯,我太开心了,恨不得从这高山上一路蹦下去,像猴子一样翻跟斗,连滚带爬滚到山底下那块杏树林里,好好的撒个欢。”
宋春雪看了看这边的山坡,“这儿滚下去估计骨头都要散架,你去那边山坡缓和一些,不会摔得太疼。”
三娃笑着拍了拍宋春雪的胳膊,“娘还真愿意让我滚啊,我今天穿的新衣裳呢。”
说着,他抬起屁股蹲在地上,“穿着新衣裳就得端着。”
“没事,弄脏弄破了,我再给你做一身,咱有钱。”
三娃仰头大笑,“对对对,咱家现在有钱,不用担心这个。但浪费了不好,老天爷收回去怎么办。”
宋春雪的心倏地受惊,不由点头,“说的也是。”
“我本来想再买一群羊雇个人放的,但想到养那么多羊最终是用它们的命来换钱,我觉得还是继续种地的好,草木被割断感觉没那么残忍。”
三娃惊讶的看着她,“娘竟然有了这样的觉悟,难道娘以后想吃素不成?”
“难说,吃肉塞牙缝,牙齿老得快。”宋春雪笑道,“但没那么好戒,你看道长,他虽然是正一派,我估计他最初想修的是全真派。他能戒女色却戒不掉酒肉,可见口腹之欲有多难。”
三娃点头。
“该下山了。”道长走到他们身后,俯视山下的风景,“早知如此,医馆开张的日子就挑在明日了。”
说着,他也席地而坐,拍了拍膝盖道,“要不就改到明日。难得登高望远,我们再坐会儿。”
宋春雪哭笑不得,“日子是早就挑好的,师兄临时变卦妥当吗?”
“怎么不妥,明日也是黄道吉日。”道长不甚在意道,“医馆跟别的不同,估计就算今日开张,他们开开心心的过节呢,总不会因为好奇跑进医馆把个脉。”
他从腰间摸出个小小的酒葫芦,“师弟喝酒吗?”
“不喝,我怕滚下去。”
道长仰头喝了一口,“待会儿下山去尝尝雄黄酒。”
说着,他将酒葫芦递给三娃,“来,喝一口。”
“别,师兄,三娃跟老四就是一杯倒,真的会滚下去。”
道长面露遗憾,“啧,那你更要多喝。”
宋春雪还惦记着回家挂柳枝的事。
道长说按理来说挂艾草更好。
“对啊,往年今日我会割艾草,但今年我忘了种,还得去街上买人家的。”
道长摇头,“不用买,王守明就在山上种了一片,我们下去折一些不就好了。”
“那更好。”
三娃在一旁笑道,“道长若是一直住在我家就好了,感觉我娘有个人陪着笑容也多了。你们不是师兄弟吗,还怕别人说闲话不成。”
他看向道长,“住在我家,一日三餐都有人做,道长为何要去山上?”
宋春雪悄悄拧了把三娃的大腿。
三娃面不改色,“道长是要避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