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雪看着眼前的道长,白雪落在他高高束起的黑发上,胡子上也粘着不少,仿佛能看到他老年时的模样。
“师兄没跑?”
她以为,以师兄的做派,若是昨晚上恰好听到什么,今日肯定不会来见他了。
“跑什么?”张道长淡淡道,“贫道若是那等薄脸皮的人,早在幼年时便自戕了,还能站在这里?”
宋春雪接过伞柄,还带着道长掌心的温度。
“师兄师弟,贫道以为,我们已经算是患难兄弟了,冠上男女之情,属实狭隘。”他的目光淡淡的落在她身上,“老实说,看到你的时候,我没法将你当作女子看待。”
“……”宋春雪磨了磨牙,想骂人。
不过这样最好,她不由地松了口气,不会冒犯师兄,师兄也不跟她计较就好。
“或许是你已经活过一次,贫道在你身上只看到了修士的顽强不屈,看到你一边哀莫大于心死,一边又积极拯救自己于水火之中,也看到你身上不同凡响的大机缘。”
“师弟,师兄希望你不虚此行。前路漫漫,你要坚定道心,不管遇到什么人,都能像现在这样。”
“上次我就想说了,其实你跟谢征……”
就在这时,赵玉芬气喘吁吁的跑了上来。
“给你,这五百文你先收下,别的我下半年再还你。”赵玉芳将一串钱塞到宋春雪手里,“千万别让老大两口子来催债,算我求你。”
宋春雪点头,“可以,记住你说的话就行。”
“走吧,早些回去,待会儿鞋湿了。”
她不想多说,撑起伞径直回家。
道长跟在她的身后。
这场雪下了半日,两尺来厚,下得很是时候。
等雪化了,正是春种的好时机,今年的春麦一定能丰收。
张道长继续留在江家,宋春雪明白,他是怕有人还会来翻墙。
她已经开始收拾东西,想着到时候一定要少跑两趟,将能带的都带走。
她差点忘了,如今她在城里也是有地的人,今年都种麦子。
要种地就不能少了农具。
她已经后悔将一只毛驴留给老大养,不过想到在县里养驴费草料,两只毛驴她要拉很多草去县里,不划算。
今年先凑合着,明年就请人耕种。
两日后,雪化了大半。
宋春雪在饭桌上,将搬家的事提上日程。
“三娃该去学堂了,不能再拖了,先将家里的一部分东西搬到县里去,我跟老四种完地再搬走。”
“后日,路上的雪应该化了大半,我们借一辆驴车,先收拾些紧要的东西,三娃趁早找到学堂的夫子,看看哪家愿意收。”
张道长放下碗筷,“找谢大人,带三娃去县学试试,总归是官办的。”
“嗯,也好,”宋春雪看向道长,“师兄,那就劳烦你带三娃去找找谢大人。”
“你要留下来看家?”张道长蹙眉,“那贫道这几日留下来是为了啥?我走了,你跟老四不怕那些居心不良的?”
宋春雪有些犯难,她不想再麻烦谢大人。
“贫道替你们看家,你们三个搬东西,收拾院子也快些,不要耽误三娃上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