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桌子上,你自己喝,怪吓人的,”江红英指了指桌子的方向,“你怎么进来的,大门不是在里面关上了吗?”
“没关啊,我看到门开着一条缝就进来了,不然我还能翻墙进来?”江夜铭端起瓦盆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那我还不如喝窖里的生水。”
说到窖里,大家都想到了李唐家的那口水窖,肯定没法用了。
有些可惜,辛辛苦苦挖的水窖,以后看到还得绕道走。
“老大,你不怕吗?”江红英没忍住问道,“你还不快回去睡觉,在外面都没个院子挡着,想想都不踏实。”
“怕什么?”江夜铭坐在地上的矮木墩子上,“你们聊什么呢,我听听。”
他自顾自的道,“我那天正在菜园子里坐着,想割点娘的韭菜,就听到有个小孩凄厉的喊了一声,哭得让人心慌,没多久就下面的人着急忙慌的喊人帮忙,说是有人跳窖了,我又走不动,帮不上什么忙就没去。”
说着,他看了看自己的腿,对宋春雪道,“我也算是尝了尝娘的棍子有多疼,以后再也不敢跟娘对着干了。”
老四看了眼三娃,那神情仿佛在说,看,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宋春雪也觉得稀奇,老大这是忽然脸皮变厚了,想着法子要跟他们聊天?
他的心里不是只有他的阿凤吗,怎么忽然转性了?
奇了怪了。
“你知道就好,以后别惹我生气,谁气我我就打谁,一视同仁。”宋春雪笑他,“不陪着你的阿凤了,她怕的待不住怎么办?”
“她今晚上没跟我饭吃,我自己做的荞面刀削,”说到这儿,他像是想起什么,“对了娘,你的浆水给我分一点呗,陈凤不会投浆水,已经坏了发臭了,这么热的天没有酸饭吃,我口干的不行。”
江红英瞪大眼睛,略显滑稽的看着宋春雪。
她就差没说,娘你看啊,老大跟你一样投过胎了。
宋春雪剜了她一眼,在被子下面掐了把她动来动去的脚。
“好啊,你明天自己舀去,拔几根萝卜用叶子投一下,你也是会做饭的,人家不做你自己做,又没啥难的,不会我教你。”
老大露出傻呵呵的笑容,“哎,那我明天来舀些,你可别打我。”
“你光明正大的要,给不给我说了算,为什么要打,若是你偷偷的拿……”
“娘我错了,这回被你治了偷偷拿东西的病,你别说了,想想都丢人。”江夜铭破天荒的低头认错,“对不住,让你失望了。”
此话一出,整个北屋,除了还不懂事的秀娟,都跟被雷劈了似的,瞪着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说啥好。
宋春雪也觉得奇怪,不由蹙起眉头,“你咋了,被陈凤打怕了,觉得还是娘好?”
“不是,”江夜铭垂头丧气道,“我发现我之前挺蠢的,她说什么我就做啥,太傻了,娶了个媳妇忽然找不着北了。”
“……”宋春雪心想,她生的孩子她知道,老大这辈子就没有自知之明过,他蠢犟蠢犟的,见了棺材也不落泪的那种人。
那个四十多年,都没喊过她一声娘的老大,也重生了?
他莫不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老实交代,你今天这么能拉下脸说自己错了,该不会想要什么东西吧?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你是宁折不弯的人,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