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娃最近特别刻苦,早晨起个大早,洗漱过后就在外面的杏树下面背诗文。
宋春雪起来烧汤,他喝过汤才去学堂。
家里离学堂有些远,他中午不会回来吃饭,随身带着干粮和水。
晚上回来后,他还是会干活,给牲畜倒水添草,还会劈柴喂驴。
当然,这些是他在院子里写完两篇字之后才做的。
老四赶着羊群回来之后,三娃还会去羊圈,看看哪个羊瘦了,哪只羊上火了鼻涕很黄。
这天从学堂回来,他看到羊在圈里好好的站着,圈里扔着一捆玉米杆。
问了江红英之后,他知道老四不想放羊了。
“可是羊瘦了很不好卖钱,会折一半不止的价钱,我去跟老四说。”说着,三娃跨出门槛要去找老四。
“回来!”江红英无奈喊道,“娘说了,你不用管,她自有办法。”
“什么办法?”
三娃有些着急,“总不能一直这样站着,过些日子收羊的人就会来,原本这个季节的羊卖的最好,若是饿些日子,还不如不卖。”
江红英还要说什么,宋春雪一手提着柴篮子,一手抱着秀娟走进厨房。
看到三娃紧绷着脸,宋春雪就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我已经跟老四说了,若他把羊饿瘦了,明年他休想去学堂读书。他答应过明天给羊铲草,你看着吧,他过些日子还是要去放羊的,你不用着急,好好读你的书。”
三娃还是觉得不妥,“可是……”
“你听我的,不然他让你去放羊,你是去读书还是放羊?”
“……”三娃垂着头,很心疼那些羊。
干草肯定没有绿草好,吃了不容易肥。
而且天越来越热,那么一大群羊,整日挤在窄小的羊圈里,毛越来越脏,羊也更容易得病。
“要沉得住气,羊饿瘦了能养回来,我们也不着急卖。但你若是沉不住气,我就白送你去读书了,三娃,你别管。”
挣扎片刻,三娃还是点头,“那我听娘的。”
隔天上午,正在地里割草的老四被突如其来的一场雨,浇了个落汤鸡。
为了尽快割满背篓,他来到离家里很远的地方,雨又大又急,回家的时候他已经浑身湿透,双脚裹满了泥巴。
刚进院子,从未受过这等委屈的老四,便站在台阶前哇哇大哭。
正哄着娃的江红英吓了一跳,抱着孩子站到门口,看着院子里大哭的老四又气又笑。
这就委屈了?
三娃不到十岁的时候就去放羊了,夏天被雨水浇透是常有的事。
有一次,三娃赶着羊群去河里给羊洗澡,夏天多雷雨,变天如变脸,忽然间雷雨交加,三娃差点被洪水冲走。
若不是放羊的老头将羊铲子丢给他,将他从河里捞上来,三娃早就没命了。
而老四今年十五岁,虽然是穷人家的孩子,却从来没怎么受过苦,跟土财主家的公子一样,被娘保护的太好了。
看着老四哭,江红英不仅不心疼,而是恨其不争。脑子里都是三娃小小的身影,赶着羊群在山上一年又一年,一转眼便是九年。
九年啊,人这辈子总共才几个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