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去,别犹豫,赶快把东西收拾好,有机会干嘛要错过。”
三娃重重点头,“嗯,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
东屋。
老四趴在炕上,眼泪鼻涕一大把,压着声音哭得很难过,屋子里的书本全都摔在地上。
但是能发出响动的,他没敢扔,怕惹恼了母亲,再挨一顿骂。
娘去地里干活时,他去草窑里看大哥了,他吓了一大跳。
那可是曾经娘最疼爱的大哥啊,他跟二哥有时候做错了事要挨笤帚,但大哥做错事从来不挨打,就连挨骂都屈指可数。
可大哥现在实实在在的躺在炕上,双腿打得青肿,连正常走路都做不到。
大嫂也负气回了娘家,没人给他端水端饭,分出去的鸡跟猪也没人喂,大哥让他喂的。
喂鸡的时候他发现鸡圈里没有鸡蛋,有鸡食也有水,猪也被喂,肯定是娘喂的。
她才知道,现在的娘说到做到,说打就真的打,事先还会跟你说一声。
他从未受过这种委屈,也没挨过这样的训,心里委屈又后悔。
早知道就该在学堂里好好读书的,别贪吃别打肿脸充胖子,非要跟那些家里有点积蓄的人鬼混。
待在家里不仅要干活,还得放羊。
他的手太细嫩,吊水磨破了手,若是明天去放羊,他肯定要晒得脱一层皮。
他真蠢真傻,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隔天,宋春雪拦着三娃别去放羊,让老四去放。
三娃不放心,都卯时了老四还没起来,他也不会放羊,他担心把羊放手了,还是坚持再去放一天。
他背了大背篓,说是铲些草回来,明天让老四去放,万一羊没吃饱,他还能让羊回到圈里继续吃。
宋春雪拗不过他,便让他早点回家歇着。
地里的粮食锄得差不多了,转眼到了五月,天色越来越热,宋春雪便专心铲蒲公英卖钱。
茵陈已经长大了,不能叫茵陈,要叫油蒿了。
日头当空,她提着一大篮子蒲公英回家的时候,碰到了李大嘴。
他坐在地埂上,专门等着宋春雪。
就是为了当面问问,她那天是怎么跟上川的人打起来的。
宋春雪老远看着他坐在地埂上,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又急着要开口问她的样子,心里想笑,又觉得他也可怜。
这个庄子上的人,没有谁家是一个人,除了李大嘴。
虽然他生了一儿一女,但女儿嫁了人,儿子不爱种地去外面赚钱了,独留他一个人种地。
他种地也不认真,慢悠悠的锄田慢悠悠的回家,若不是闲的没事干,又不好天天找人去聊天,他都不想锄田。
因为庄稼人都忙,忙这忙那的,而李大嘴却是这个庄子上的清闲人。
没几个人是真的羡慕他的。
不过,再过十年,等他的儿子成了家生了孩子,又去城里攀上了关系,跟人盖房子,他就成了别人羡慕的那类人。
“太阳都到头顶了,你怎么才往家里走?”李大嘴在十几米外喊着问道,“听说你现在威武的很,谁都敢骂谁都敢打,连上川里我家的亲戚都推下驴车了,人家嚷嚷着要来找你算账,你害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