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女听到吩咐后,匆忙地跑了出去。不多时,便见她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走了进来,轻轻地放在了玄青面前。
玄青谢过她,提起筷子,挑起碗中的面吹了吹,大口吃了起来,不多时,便将一碗汤面吃得干干净净,心中却觉得这面味道很是一般。
玄青在林麓宗休养了一段时日,身体稍好了一些,她便又来到了林麓宗的藏书阁,坐在书案前看着术法书籍。看到不解的地方,她还是会下意识地抬起头,向对面望去,对面却是空空荡荡的,已没有人为她答疑解惑了。习惯真的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它总是在不知不觉间侵入你的灵魂,然后悄悄地潜伏在你的心里。
初春的天气还有些许凉意,那枚凝炎玉被她放在了御风府藏书阁的书案上。此时,她独自坐在这空旷的书阁之中,只觉周身寒意不断袭来,她不由的缩了缩身体,拿起书,缓缓走到门外的阳光下。阳光好温暖啊!她惬意地享受着阳光的拥抱,望着满院新嫩的绿意,心思却不知飘往了何处。
“怎么坐在外面了?”柳繁奕从长廊的拐角处走来,迈着他又急又重的步伐。
“里面太冷了,我想晒晒太阳。”玄青冲他笑了笑,阳光洒在她的脸上,为她的笑容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使她的笑容显得格外温暖。
柳繁奕大步走到她身前,在她身边的回廊栏台坐下,顺手抢过她手中的书,拿在手中随意地翻着。书本上倒映的阳光,衬在他脸上形成一片雪白的光,他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更显的黑亮了些。
玄青定定地望着他,觉得他好似也变了,比以往要深沉了一些。初次遇到他时,他好似一个孩童般顽皮,玄青不由地想,还是那样的他好呀!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悄然流逝,人也在不知不觉中逐渐改变。
“为何盯着我看?”柳繁奕好似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突然抬起头来,唇边挂着一丝戏笑。
玄青移开了目光,略有些慌乱地转了转眼珠,故作镇定地问:“千目娘娘可抓到了?”
柳繁奕道:“已重新镇压在翼望谷了。”
玄青心中舒了口气,静默了片刻:“我身体已好了,此次多谢你了!”
柳繁奕将手中的书放在了膝上,盯着她看了一会:“你打算去哪?”
玄青唇角微扬,轻笑道:“还未想好,总不能一直住在你家。”
柳繁奕翻过一页手中的书,目光却未落在书页上,他的目光随意的飘散着,有些空洞,有些迷茫。
玄青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庭院中,她伸手轻抚着树枝上刚迸出的嫩芽儿,春天已悄然而来,那个给她带来温暖的冬天,应忘了才是。她忽地发现自己抬起的是左手,用了一段时间的左手,竟自然的便伸出了左手,习惯真是可怕呀!她看着左腕上那抺细润的光,抬起手臂转过身,微笑着对坐在长廊上的柳繁奕说道:“我打算明天离开,你将这浮流木收回吧。”
柳繁奕并未去看那玉环,只盯着她的脸,静默了许久,便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玄青不明所以,站在庭院中茫然无措地望着他,他紧皱着眉,微微垂着眼眸,她看不清他眸内神色。
柳繁奕缓缓开了口:“我已看清了第二行小字,浮流木有再生之能,可使林烨血液再生。”
玄青心中猛地一震,她大步走到他身旁坐下,急切地问:“那么我们可以唤醒林大哥了!”
柳繁奕道:“还需先解除他的石心之术方可。”
玄青道:“我问过灵峰山的巨公子,据他说西风石夷山有山精,名唤石碟灵,或可解除石心术。”
柳繁奕轻轻一笑:“好,我们去西风。”
玄青皱了皱眉:“你爹会让你去吗?”她知道,柳宗主一直在逼他成亲,这些日子他已被逼着见了不知多少世家小姐。
柳繁奕轻挑了挑眉:“他还能把我关起来不成,我早就不想在这里待着了。甚烦!”
二人说话间,一名侍从自庭院中大步走来,他对柳繁奕轻声低语几句,柳繁奕便放下了手中的书,与侍从一同离去。
玄青望着他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方缓缓低下了头。她或多或少已有所察觉,这段时日只要柳繁奕与自己稍微多待一会儿,便一定会有人前来将他叫走。
柳宗主虽表面以礼相待,却处处提防着她,此地不宜久留。她也绝不能与柳繁奕一起离开,她只能独自上路。她默默站起身,向着客房的方向移步而去。
回到客房后,她环顾四周,好似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这客房中并没有什么东西是她自己的。她默然地坐在房中,望着那片寂静无声的庭院,昏黄的夕阳似一层薄纱笼罩着那座小巧的庭院,迷离的如同梦境。她默默地想,这地方自己应是再也不会来了吧!此处如同御风府一般,并不是她该来的地方。那么,她该去往何处呢?她站起身来,将自己的几件换洗衣衫收拾好,在衣袖中摸出一个精致小巧的荷包。那是王安之给她的,他说,若是有一天她要离开,定要带上这个荷包,算是临别赠礼。她打开荷包,里面好似是一卷纸,她将它掏了出来,拆开一看,瞬间便怔愣住了,那竟是几张大额银票。她倏地眼眶一红,捏着那几张银票,在房中呆立了许久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