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之不知喝了多少,已醉的不省人事,伏倒在书案上沉沉睡去。
玄青望着他微蹙的眉心,不由轻声叹息。遇仙山小院中与玄颜共度的时光,想必是他最欢快的时光了,以至于他如此眷恋。想到此,玄青没来由地对那个素未谋面的王轩心生厌恶,若不是他背信弃义、始乱终弃,王安之又怎会如此孤寂。玄青怔了半晌,放下手中书卷,缓缓起身,轻步走出书阁。她唤来一名侍女,吩咐她给王安之取一条毯子披上。此时已至深秋,夜晚凉意渐浓,她站在庭院中已感觉有些清冷,手腕上的玉镯显得愈发冰凉了些,她下意识地抬手看了看那小巧的玉环,忽地想起仲寻玉说过晚间会来寻自己,为何竟没有来。她明日就要返回大荒,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应当去道别才是。还有这浮流木究竟还有何妙用,还需得问问她。想到此,她快步朝大门外走去,出了御风府,来到了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她曾听仲寻玉说过他们住在悦容酒楼,便径直往悦容酒楼而去。此时,扶云城的大街已经被灯火照得亮如白昼,喧闹异常。此情此景,让她不禁回想起初次来扶云城时的情景。那一晚,她与魏凌在这长街上直逛至深夜方归。那时,林大哥还在身旁,他也还在身边,心中不由有些怅然。不知不觉间,她已来到了悦容酒楼门前,她停下脚步,朝里面张望,一眼便看见了仲天训魁梧健硕的身影,他正在一张方桌上喝着酒吃着菜,她环顾四周,却未见仲寻玉的身影。她实在不太愿意与此人打交道,便有些踌躇。
此时,门内的店小二觉察到了她,赶忙迎上前来:“客官,您几位?”
仲天训也看见了她,从桌旁站起身来,快步走到了她身前:“你怎么来了?”
玄青见避无可避,只得应声答道:“我来寻你姐姐。”
仲天训闻言脸上露出戏谑的笑,故意拖长了声音说道:“我还以为。。。你来寻我呢。”他一边说着,一边向玄青靠近了一步。
玄青见他如此,心中又生起恼意,后退了一步,瞪了仲天训一眼,不耐道:“你姐姐在哪?”
“好大的脾气!”仲天训那双棕红的眼眸闪了闪,又转为笑脸:“跟我来。”他边说着,边转身走进酒楼。玄青迟疑了片刻,提步跟上,穿过狭长的楼梯,来到二楼。相比楼下的嘈杂喧闹,二楼静谧许多,光线也稍显昏暗。
玄青紧盯着仲天训那宽阔健壮的背影,心中竟泛起莫名惧意。仲天训在一扇门前停下脚步,轻轻推开门,回头道:“她在里面休息。”他侧了侧身,示意玄青进入屋内。
玄青迟疑了片刻,迈开脚步走进房间。一进门,便见仲寻玉静静地坐在圆桌旁,见到玄青,她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慌乱。
仲天训紧跟着踏入房间,顺手关上房门,迈步走到圆桌边坐下,一双赤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玄青,开口问道:“你找她有何事?”
玄青看着他那双棕红的眼睛,只觉的竟似野兽一般,心底不由泛起一阵寒意:“我能否与她单独聊聊?”
仲天训依旧死死地盯着玄青,嘴角微微扬起,带着一抹戏谑的笑:“不可以,我也想听。”
玄青面色一沉,秀眉紧皱,垂着头一言不发。
仲寻玉见状,霍然起身,轻声说道:“她应是来与我道别的。”
玄青沉住气,扭头望向仲寻玉:“你说晚间去寻我,为何没去?”
仲寻玉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仲天训冷哼了一声:“我不准她去!御风府既然不欢迎我,那她也不许去!\"
玄青神色一凛:“你有何资格阻拦,她是你的姐姐,又不是你的奴仆。”
\"她算哪门子的姐姐\"仲天训一脸不屑地反诘道:\"我愿叫她姐姐,她才是姐姐。我不愿叫她姐姐,她不过是个仆人罢了。\"
玄青听他这般说,只觉此人狂妄至极,不由双拳紧握。
仲寻玉赶忙伸手扯住她的衣袖,恳求似的说道:“你回去吧。”
她眼中流露出的畏惧神色,令玄青心中不禁泛起怜悯。或许,她也有难言苦衷。她轻叹了一声,轻声问道:“你之前说帮我查一下浮流木还有何妙用,不知可有查到?”
话音未落,仲天训骤然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到玄青面前,目光锐利地盯视着她:“浮流木?是什么法器,拿来让我瞧瞧,她能知道几件法器。”
玄青终究是抑不住心中怒意,声色一冷:“我不想给你看。”
“是吗?那她就不能回答你。”仲天训盯着她,嘴角挂起轻蔑的笑。
玄青沉住气,强抑住心中怒气,心内想,若能问清浮流木的用途,或许可帮到柳繁奕,今日若不问,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仲寻玉了。想到此,她咬咬牙,伸出手臂,撩起袖子,将悬于手腕的玉环展露在仲天训面前。
仲天训见状,伸手紧握她的手腕,举至眼前,细细端详。他瞥见她白晳的手腕上方,竟浮着一朵晶莹剔透的栀花纹,宛如精雕细琢而成,仿若一碰即会破碎一般。仲天训不禁伸出手指,轻轻摩挲起那朵栀花纹。
玄青见他如此,心中十分不悦,极力欲抽回手臂。可无论她如何使力,仲天训都紧紧握着她的手腕,毫无松手之意。她不由冷眼盯着他,恼怒道:“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