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让我走?”不知是疑问还是陈述,楼笺顿住脚步,垂头看着脚下的一片皑皑白雪,眼睫颤动,努力抑制住泪迹。
“殿下是为了公子的安危着想。”江涯转头看过去,见楼笺停下步伐,出声劝解。
楼笺不语,良久之后,才再次迈开步子,但脚下犹如千斤重,每走一步都需要花费极大的精力。
沿着小道,江涯带他去了一处偏僻的宫墙下,一辆马车正停靠在墙边。
伸手横起楼笺的佩剑,江涯从怀中拿出了面具,一并递过去:“殿下说,弄坏了您的面具,这个,便算作赔礼。”
夜色透不出光亮,楼笺伸手接过,遮去自己左侧的伤疤。
“跟随采买的队伍出宫,外界会有人接应送你们离京。”指了一个方向,将人送达,江涯转身离开。
楼笺握着剑,站在马车旁,显得有些迟疑。
车内帘幕揭开,趁着夜色,两人跳下马车,见着楼笺立刻靠过去。
“竹小子,可有伤着?”
“瞧着倒是没什么大碍,这皇宫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半个月的光景,我瞧着,竟是瘦了一圈。”
脸颊被人捏了捏,听到熟悉的声音,楼笺才认出人。
“林叔,风姨?你们不是已经离开了?”那烟花轻易不会释放,楼笺还以为这些人已经成功脱困。
“……原是要走的,不过……出了点岔子。”风三娘捋了捋颈间的碎发,讪笑了一下。
原本是要趁乱逃走的,但,放完烟花,中途又被抓了回来。
他们不是清河教的人,但清河教在江湖上的人脉众多,两方之间倒也算相熟。这次被抓,算是被牵连的。
不过说来倒也怪哉,其实被抓来,除了饿几顿饭,熬的她面黄肌瘦外,他们这些江湖人,倒是没受什么刑罚惩处。
将他们抓回来,押着风三娘做起了烟花炮竹的老本行,只是还没完工,便有人知会他们可以离开了。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走。”虽不清楚太子此举的意图,但离开皇宫已是万幸。林叔四处张望一番,并未见着有什么埋伏,不过他依旧心存疑虑,不愿多留。
风三娘拉着楼笺要坐上马车,驾马离开。
只是她没能拉动,转头疑惑望去,见青年原本阴于暗处的半张脸似是终于做下了决定。
抬眸,楼笺看向两位长辈,摇了摇头。
“风姨,你们出宫吧,我不走了。”
“哎……你这小子……”风三娘不明所以,只觉得这孩子胡闹。
倒是林叔知晓的多一些,顿住脚步端详了楼笺一阵,出言确认:“想清楚了?”
“我想清楚了,我必须留下来。林叔,多谢您之前的照拂,和风姨快些走吧。”
做下了决断,堵在心间的巨石消散,楼笺总算定下心,朝着二人告别,转身折返回去,步履平稳且急促。
东宫有至亲至爱,他无法割舍。
“……不再劝劝?”眼看着要解脱,只是眨眼的功夫,便又见着对方回了高墙之内,风三娘叹了口气。
“这是他的选择,走吧,免得错了时辰。”林叔瞧了一眼隐在暗处的身影,带着风三娘坐上马车,驾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