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没再理会跟在身后的楼笺,脱去了外衣,从赶过来的江涯手中拿了酒壶,猛然喝下几口。
纵使江涯在一旁小声劝说,也没能阻止太子灌下烈酒的势头。
一小坛烈酒入腹,似乎将原本湿冷的周身灼烧,游慕晃了晃脑袋,感受着飘忽的意识和发烫的身躯,抽出一旁的长剑,抬脚走下牢狱。
说是审问袭击的刺客,但他清楚这些人都是三皇子派过来的。
宸帝自私自利,既希望他的这些皇子争斗不断,又不希望他们闹的太大影响朝中局势,是以,此次遇袭之事,必定又是声势浩大之后被压下抚平。
他本就不打算将此事捅到宸帝面前,即便是拿到了这些人的口供,也没有多大价值。
过来刑讯,不过是用来发泄服用过寒食酒后过于躁动的情绪和暴虐砍人的冲动。
江涯留了个心思,没让楼笺跟着下去。但单单侍立在外侧,楼笺也能听到里面犯人不断的惊叫。
惨烈异常,空气中的血腥味越发浓重。利刃划开破肉砍掉肢体的声响很沉闷,重重的敲击在耳边。
求饶声从一开始的高呼逐渐变弱,直至再也没了声息……
心脏沉到了谷底,楼笺想不通……
楼府被屠戮,被烈火灼烧,两百多口人全都葬身火场,被安上了莫须有的谋逆罪名,连带着长姐夫婿一家也遭到牵连。
他们说,楼家,是太子棋局上的弃子。
那时,他刚从乡下阿嬷家中折返回京,为太子哥哥带去了很好吃的乡野美食糖酥饼……
只是外出短短半个月,只是归家之后贪睡小憩了一个下午,醒来后,一切都变了。
爹说,晚些太子哥哥会过来,他捧着酥饼满心欢喜,照例去家中书房寻人,却见爹跪在太子哥哥面前,被长剑刺破胸口……
‘吧嗒!’
酥饼落在地上,从油纸的包裹中碎开,沾染上了脏污,不能再食。
他被吓到失去了发声能力,站在门口怔怔看着那一幕,再也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阿丑?”
记忆如潮水退却,楼笺乍然惊醒,发觉太子正满身血迹的站在自己面前。
对方脸颊被溅上了许多血珠,还有些,落入眼球,染红了眼角。
被游慕这样子吓到,楼笺僵硬许久,才垂头应了声。
“拿着。”外套丢给楼笺,游慕身着单薄的衣袍,就着满身的血,迎着外界的飞雪,前往一侧的温泉池水中沐浴。
衣摆的沾染了太多的血迹,游慕每走一步,便会在雪地上拖行出一滩殷红的血水。
宫道太长,那血迹,便拖了很远。
楼笺跟在身后,踩在被血迹渗透的积雪上,胸腔闷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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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丑很拧巴,一边是法则刻意引导的恨,一边是灵魂深处的爱,两相撕扯不断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