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星若脖子上一直戴着一个小玉牌,用红线穿着,从不离身。整个小玉牌看上去灰扑扑的,不起眼极了。
那是陈星若母亲去世前亲自给她挂上去的,说那是祖上传下来的,让她切记不要离身,也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她父亲。同时那也是信物,她在燕津银行给她留了些东西,让她满18周岁成年后再取出。
陈星若那时候已经10岁了,她不理解为什么这事不能告诉父亲。父亲那么爱母亲,也那么爱她。母亲却逼她发誓,决不向任何人透露,包括她父亲,否则就让她死不瞑目。陈星若哭着答应了母亲,但内心里却觉得愧对父亲。
母亲胃癌晚期,没撑过三个月就一病走了。父亲母亲感情极好,两人一直形影不离,是公认的恩爱夫妻。母亲一走,父亲就像是失去了支撑,整个人形容枯槁,失去了精气神。陈星若也悲痛极了,但是看到父亲这个样子,还是强行振作精神安慰父亲。
但是父亲似乎太爱母亲了,一直沉浸在悲伤里不愿出来。
直到两个月后,李澜阿姨出现了,那是一个跟温婉的母亲完全不同的女人,她热情似火、妩媚动人,很快就让父亲重燃了对生活的热情。
很快他们就生下了陈星若的妹妹,陈星芸。从此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陈星若再也融入不进去。那时候她才隐隐约约的明白了母亲的苦心安排。原来母亲走后,父亲也会走远了。
陈星若从初中开始就读寄宿学校,每月李澜阿姨都会定时给她打生活费,并告诉她要以学业为重,不要想家。于是她很识趣的非必要不回家。
等到她考上本市淮南大学,李澜阿姨开始跟父亲商量让她搬出去。“老陈啊,你不是说星若名下有个小公寓的嘛,我看离她学校不远,咱家离学校开车要一个多小时呢,不如让她搬过去住吧,省得孩子往返不方便。”
说这事的时候,父亲手里正托着7岁的妹妹玩举高高,两个人玩的开心极了。听到这话愣了下说:“那还是星若妈妈以前在的时候给她买的,有好些年了,一直都没有住人,那房子的装修已经很旧了。”
李澜阿姨一听这话赶紧打蛇随棍上:“房子旧了就重新装修嘛,这事就交给我,不用你们操心,保管给星若办的妥妥当当的。老陈,我说实话,我也有点私心。如今星芸也大了,之前那个儿童房太小了,星若现在也难得回家,咱能不能商量下把那个朝阳的大房间让给星芸先住着呀。”
说完又看向了李星若,“星若啊,阿姨这也是没办法了,咱家就这两间朝阳的套房,你妹妹现在也长大了,之前的儿童房太小了,起居不方便。你马上上大学了,平时也不在家,你看能不能把房间先让给你妹妹住着。”说着,还冲她歉意的笑了笑,也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接着就用期盼的目光看向父亲。
父亲听到这话一时没吱声,只低头看了看妹妹,妹妹也用跟她母亲同样的期盼的目光看着父亲。
父亲迟疑了好一会儿,最终抬起头看向了陈星若,嘴巴张了张道:“星若啊,你妹妹还小,你看…”一边说着一边用歉意的眼神看着她,似是对她心怀愧疚。
陈星若只觉心口好似漏了个大洞,呼呼的往里灌着冷风。整个人僵硬的说不出话来。她知道,这个家再也没有她的位置了。
父亲见陈星若半天不表态,叹了口气,直接开口了:“星若啊,你现在也上大学了,平时难得回家。你妹妹现在长大了,那间儿童房太小了,还没有卫生间,起居实在不方便,你就把房间让给你妹妹住吧。爸爸把你妹妹之前住的房间重新装修下给你住,你看呢?”李澜阿姨听到父亲说这话在一旁笑的甜蜜极了。
陈星若整个人恍恍惚惚,突然感觉面前的父亲好陌生。她很想拒绝,可是看着面前三人期盼的眼神,她说不出口。想了想,她还是决定成全他们一家。她感觉喉咙口像有什么东西堵着似的,好半天才吐出了一个字:“好!”这话一出,面前的父亲和李澜阿姨都对她笑的慈爱极了。
李澜阿姨的动作很快,一个暑假的工夫公寓就重新装修好了。李星若在宿舍住了一学期,闲了就去给公寓通通风。在家过完年后,陈星若的行李就从家里搬到了小公寓,连同她母亲的相册和以前的旧物也一并带走了。从此那个家里再也没有了她们母女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