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让柔菊胆寒不已。
从前一起相处关系融洽的明夏,一开始只是游离于许家和主子,这会儿为什么就明晃晃地帮着许家了呢。
柔菊想不明白。
但想到主子刚才的狂热表情,她知道,此刻去劝也是无果的,只能默默垂泪。
这些日子,后宫内的氛围明显要凝重了许多。
不为别的,柔妃和容昭仪两人待产在即,宫内空气都仿佛沉甸甸的,压得人心头喘不过气。
柔妃在床榻上躺着不住的深呼吸,眼角噙了一抹泪,“本宫是不是要生了?这几日腹中一直坠坠的疼。”
女子生产不亚于在鬼门关溜达一转,怀有龙嗣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儿,但伴随着还有数不尽的风险。自古以来,后宫内的女子死于阴谋诡计者有,更甚者,是死在了生产途中。
柔妃没有办法让自己不紧张,这些日子她每日都如同惊弓之鸟。
芽儿走近了些,一边儿给她喂水,一边儿安抚,“主子,你别急,太医说就在这几日了,但具体哪一日谁也不清楚,现如今啊,重要的是,您不能惊慌,慢慢来。”
柔妃的声音带了一丝哭腔,“本宫,本宫如何不惊慌,我父亲后院儿里,得宠的白姨娘,就死在那生产的床榻之上,本宫见她血流了一床都是,然后一卷被子就被抬走了。”
说完,她低声呜咽着哭了出来。
“主子,她如何能与你相比?白姨娘之所以会死,不也是因为胡乱补身子,胎儿过大导致的,主子你不会的。”
或许是芽儿的安抚起了作用,也或许是哭泣让她发泄出了心中的烦闷,她好不容易止住了哭声,睁大了一双泪眼涟涟的眼睛,迷蒙的看向芽儿,“皇上呢,本宫想见见皇上”
“皇上”芽儿咬唇,“奴婢已经按照主子的意思去请了,只是听说,皇上先一步去了云若殿,那边儿容昭仪好像也快生了”
“容昭仪,容昭仪!”柔妃愤恨地捏住身下的被褥,“本宫已经不想听到这个名字了!!”
说完肚子剧烈地抽痛起来,疼得她浑身都忍不住痉挛起来,柔妃倒吸一口凉气,芽儿忙拔腿往外走,去请太医还有产婆来。
两人宫内乱哄哄的,许妃得到消息抬了抬眼,轻笑,“本宫派的人,混进去了吗?
明夏垂眸,“已经混进去了,奴婢拿钱让其中一位产婆先行出宫,如今找不到人,他们只能让我们的人暂时顶上。”
听完,她得意地笑了笑,“那就好办了。”眼神闪过一丝冷茫,“本宫看她这回,还能不能福大命大的逃脱。”
女子什么时候最为虚弱?
那当属生产时。
她不信,虞凉月虚弱地躺在那里,还能躲过产婆。
到时候,只要稍加运作,必然能让她大伤元气,死在产床上。
生出来的孩子嘛,她既然位列妃位,还无子,到时候让姑母去拜托皇上,这孩子日后就归在她膝下养大。
她甚至还阴暗地想,皇上既然如此疼爱容昭仪,她此刻死了,留下这个孩子,日后凭借着皇上对这个孩子的怜爱,无论是她,还是孩子,想必日后都能踏着容昭仪的尸体,过得更好才是。
她抚摸着手里丝滑的绢子,幻想着日后美好的生活,嘴角几乎快要压不住。
云若殿四处都是人,虞凉月躺在床榻上,小脸有些苍白,眼角泛红,眼中带泪,抿着嘴唇一副可怜又无辜的表情,让秦司珩都于心不忍。
“你脉象一直不错,这孩子又是个懂事儿的,你怀孕之际从未闹过你,别担心,朕在外头等着你和孩子。”
秦司珩只觉得手掌心中的小手渐渐有些发冷,他心中莫名的只觉得烦躁难安,无法像以往一样,静下心来。
从前皇后,白氏生产时,他也是如此吗?
他急不得了。
但隐隐觉得,好像从未如同今日一样惊慌。
“嗯,臣妾臣妾疼”虞凉月想违心的装一下都不成,肚子里一阵阵的抽痛,让她几乎快要骂出声儿来,此刻维持温柔和可怜的表情,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早知道生孩子这么痛,她说什么也不要生了。
腹部往下坠着疼,还时不时有一股撕裂的疼痛,让她好看的眉头紧蹙,下嘴唇也几乎快要被咬破。
秦司珩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别开了头,半晌轻声开口,“朕和你有这一个孩子就够,日后,再不让你受生产之苦”
她现在只觉得浑身都疼,没有一处是不疼的,哪里能听到这话,只是身旁的青柳表情怔忪了几秒,很快递上帕子。
“主子,你咬住这个。”
虞凉月点头,转头狠狠的咬住那帕子,额头一个劲儿地冒汗。
秦司珩还不肯走,坐在床榻边儿看着她挣扎受苦的模样,心中一阵钝痛
这样的感受从未有过,他还来不及细想,就被周围的人劝到了外边儿。
闵皇后看着他出来,神色沉重,劝慰了一句,“容昭仪看似柔弱,实则是个再坚强不过的人,臣妾想来,她会无事的。”
“嗯。”他突然猛然抬头,严肃地大声喊道,“你们给我听清楚了,朕要容昭仪平安生产,到时人人有赏。否则,你们就等着头颅落地吧。”
一个棍子一个甜枣,秦司珩玩儿得炉火纯青,惹得闵皇后又扫了他一眼。
她嘴角微微勾起,原来,帝王也会有真心疼爱之人。
这一认知,让她突然觉得,眼前年轻英武不凡的帝王,居然多了一丝人情味儿。
不多,但也足以。
不一会儿,外头跑来一个小太监,忙跪倒秦司珩面前儿,“皇上,柔妃也发动了。”
“嗯,朕知道了。”秦司珩说完,眼神焦灼地看着云若殿紧闭的大门儿。
小太监满头疑惑。
知道了?那吩咐的话还要不要讲呢
芽儿姐姐可是让他无论如何,都要让皇上过去一趟,否则主子无法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