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良媛肚子已经很大了,见了秦司珩娇娇软软地迎上去,诉说着自己差点摔倒,动了胎气的委屈。
秦司珩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嘴里敷衍地哄着,“没事儿就好。”
“嗯。太子爷真好,还特意来瞧妾婢,原本我还以为,太子爷会烦了我呢”她说着眼神直勾勾的看着秦司珩的脸色。
这样的试探已经不知道多少回,秦司珩厌倦得不行,但想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却生生地忍了下来。
“一切以孩子为重。”这句话的含义不言而明。
但偏偏郁良媛此刻什么都听不出来似的,只一心觉得太子爷是关心她,关心孩子。心中还甜蜜。
东宫内唾弃郁良媛的不知凡几,觉得她怀孕便以此要博得恩宠。
望月阁内,虞凉月懒洋洋地看着仲丝递来的荷包,轻巧地接了过来,闻着荷包内的味道,满意的笑了笑,“多亏你了。”
“是我应该做的。”仲丝旋即忍不住开口,“这药用久了,恐怕会伤你的身体,你可别忘了。”
“嗯,我知道。”说是知道,但见她满不在意的样子,仲丝忍不住气竭。
这一副不把自己性命当回事儿的样子,她看了就生气。
为人医者能医身体,却医不了心,她对虞凉月从前知之甚少,自然也无从说嘴。
“对了,郁良媛的身子如何。”虞凉月知道,郁良媛这一胎来得不容易,那些虎狼药下去,确实会怀孕,但也极其伤女子的身体,到了最后到底能否平安生下,怕是就不好说了。
郁良媛本就因为生小郡主时伤了身体,又因为急于想有个男胎傍身,若是沉下心好好的休养个三,四年,然后努力怀上一个,说不定还是很有希望的。
但如今,这一胎结束,那肚子就彻底废了。
但可惜的是,这是在皇家,郁良媛也无法真的沉下心来。
“她这一胎,看脉案,怀得应当不容易。”仲丝的话让她眼睛微眯,又听她接着道,“所以我真觉得奇怪,她为何明面上看着还行,我想着,莫不是”
“莫不是什么。”
仲丝抬头,眼神幽深,“莫不是已经开始用了保胎的法子,才让外头的人看不出什么异样来。我斗胆猜测,郁良媛大概是想把孩子怀到七月时,然后直接生产。”
毕竟俗话说,七活八不活。
若是要到七个月,那至少还要保胎两个月,能不能保下,就全都是郁良媛的命了。
晚上,秦司珩用完膳,以她身子重,不愿劳累为由离开,郁氏无法,只能心里暗恨,偏生面上不敢生出什么不满来。
等秦司珩离开后,她脸上的笑意才落了下来,抬手就扫落了一个茶盏,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主子,你别生气。小心动了胎气。”
郁氏这才后怕地想起太医的嘱咐,忙坐下后稳定自己的情绪,许久才睁开眼睛,“太子真是狠心,居然留下陪我都不肯。”
她说着抚摸上自己的脸颊,心中冰凉一片,自从怀孕后,也不知是不是这个孩子是自己强行要来的,居然身上开始长了一些细细密密的纹路,红红的一片,看起来格外的瘆人。
她问了太医,知晓有些妇人怀孕后,确实会出现这种纹路。
但这一发现,让她几乎心神欲碎。
容貌和曼妙的身体,可是她在东宫内立足的根本,要是被秦司珩看到自己怀孕之后,身上长出来的这恶心的东西,即便是生下了皇子,日后也得宠无望了。
太子从来不缺貌美的女子,哪会再宠幸自己这恶心的身子?
她的话自然没有人敢附和,婢女们低头只当没听见。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小郡主奶娘的声音。
“主子,小郡主身体好像不大舒服,要不叫个太医来看看吧”
郁氏正在气头上,一听是那个病恹恹的女儿,又想到就是因为她,害得自己必须铤而走险,气不打一处来,“滚!别来烦本宫!小郡主一直身子不舒坦,你好好哄哄不就得了,这点儿事儿都做不好,还要来烦本宫,本宫要你们做什么!”
几位奶娘本就怕郁氏,今日还是看着小郡主脸色确实不好,才决定来跟郁氏说说。
一听到她如此生气,奶娘只能忙不迭地磕头告退,别提走得有多快了。
一旁的婢女见自家主子对小郡主如此不上心,有心想说几句,但对上她充满恨意的神色,便什么都说不出了。
只能暗自叹息,希望小郡主无事。
晚上,天气渐渐燥热起来,虞凉月睡得不舒坦。
青柳端来一碗牛乳茶,哄着她,“主子,喝点牛乳茶吧,这样也能睡得安稳些。”
她一边递上碗,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家主子,瞧着她脸色还好,才放下心来。
平心而论,她自己是很喜欢自家主子的,人漂亮,又聪明,还有手腕儿,对他们这些人,尤其是她,自然是没话说。
就算是再给她无数次选择的机会,她想,自己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帮助虞凉月,而非秦牧。
主子旁人看着是个漂亮机灵的,但私下又有自己淳朴自然的一面,跟他们说说笑笑从来没有架子,对面民间的吃食还有风俗习惯也能如数家珍。
青柳可是知道,别家的婢女,就算是主子面前的脸的,平日里主子不高兴了,也免不了责罚责骂,甚至有脾气不好的,给你几个耳光,拧你几下,都是正常的事儿。
她不止一次感谢老天爷,让自己遇到虞凉月。
对上青柳担心的眸光,虞凉月笑了笑,接过牛乳茶,闻着那股子淡淡的膻味,蹙了蹙眉一口喝下。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我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儿。”
青柳点点头,拿着碗走了出去。
接着窗户的缝隙,一轮皎月挂在天际,明亮又清冷,让她想起,曾经年幼时,那个让她记忆犹深,彻底改变她一辈子的那一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