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滨州拉锁厂的厂区还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将淡淡的金光洒落在每一栋建筑上。然而,这份宁静很快就被忙碌的脚步声打破,因为员工们已经开始陆续前往各自的岗位,开始新的一天的工作。
在这群员工中,有一个特殊的身影格外引人注目。那是刘翠兰,街道办的工作人员,此刻正走在最前面,她的脸上带着几分焦虑和不安。她的身后,跟着两个少年,一个是杨凯,一个是杨超。两人紧紧相随,仿佛能从彼此的沉默中汲取到一些力量。
来到滨州拉锁厂的人事科,刘翠兰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那扇略显陈旧的木门。赵科长早已坐在办公桌前,等待着他们的到来。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严肃和无奈,显然,他知道今天要与他们讨论的是一个沉重的话题。
“你们来了。”赵科长站起身,将一份文件递到了刘翠兰面前,“这是关于你们父母工伤事故的处理意见。厂里已经决定按照工伤事故来处理这件事情,你们有意见吗?”
刘翠兰接过文件,快速地扫了一眼内容,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她抬起头,声音颤抖地说:“工伤啊?赵科长,我是街道办的,能不能商量一下啊?这两口子都是为了公家的事情才出的事故,能不能想想办法给他们办个因公牺牲啊?”
赵科长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刘翠兰,你是街道办的,应该比我更清楚我国的政策。工伤是指企业职工和个人雇工,在工作时间、工作场所内,因工作原因所遭受的人身损害。他们的情况虽然令人痛心,但确实不符合因公牺牲的条件。而且,这个决定也是经过厂里多次讨论,结合相关政策得出的。”
听到这里,刘翠兰忍不住哭了起来。她一边用围脖擦着鼻涕,一边哽咽着说:“你说谁想得到啊?他们拉个货,怎么就出这么大的事?这四个孩子以后可怎么活啊?”
赵科长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地从办公桌里取出一个信封:“这是厂里按照政策规定发放的抚恤金,每个人都按生前十个月的工资计算,一共七百二十块钱。你们先拿着吧。”
刘翠兰接过信封,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地叠着几张钞票。她数了数,确实是七百二十块钱。然而,这个数字对于四个孩子未来的生活来说,无疑是杯水车薪。她抬起头,用恳求的眼神看着赵科长:“赵科长,我想问一下,是不是因公牺牲的话,抚恤金会更多一些?”
赵科长点了点头:“确实会多一些。但是,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他们的情况不符合因公牺牲的条件。”
刘翠兰听后更加伤心了,她想起那四个可怜的孩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悲痛。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作为街道办的工作人员,竟然连最基本的保障都无法为他们争取到,这让她感到无比的自责和无奈。
就在这时,赵科长又说道:“我手里还有一些欠条,是这些年你爸跟厂里的员工借的钱。一共四百三十五块钱。”他边说边将这些欠条放到了办公桌上,“这些钱我本来想等你们处理完事故后再说的,但是现在看来……”
刘翠兰看着这些欠条,心中更加沉重了。她知道,这些钱对于四个孩子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负担。然而,她现在却连替他们分担这份负担的能力都没有。她忍不住又哭了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就在这时,杨凯突然站起身来,转身跑出了人事科。刘翠兰见状急忙追了出去:“杨凯!你等等我!”
杨超看着哥哥离去的背影,心中也充满了不安。他抬头看着赵科长:“叔,我替我哥签这个字行吗?”
赵科长看着这个年仅十四岁的少年,心中不禁有些动容。他叹了口气:“签吧,谁签都一样。”
于是,杨超在工伤意见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他签得很认真,一笔一划都写得很清楚。签完后,他抬头看着赵科长:“叔,我替我哥谢谢您。”
赵科长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从自己的裤兜里又取出一个信封:“这是厂里员工们凑的一点钱,虽然不多,但也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吧。”他把信封递给了杨超。
杨超接过信封,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些零钱和几张纸币。他数了数,一共是三十八块六毛钱。他把这些钱和抚恤金放在一起,然后抬头看着赵科长:“叔,我会好好照顾弟弟们的。”
赵科长听了这话,心中不禁感到一阵欣慰。他拍了拍杨超的肩膀:“好孩子,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