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默离垂眸,缓声问她,“那晚的事你还未想起,那之前在书房的事,你可忘记了?”
他这问话耳熟到水乔幽都不需要回想,就知道他指哪件事了。
她和他对望了须臾,什么也没说,拿着画像转身离开。
楚默离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眼角弧度都扬了起来。
他望着她走过拐角,还在原地站了一会,才迈上台阶回去。
时礼关上院门,跟着他进了书房。
楚默离走向还未收拾的棋盘,“想说什么?”
跟在他身后的时礼望着他的背影微愕,迟疑过后,说道:“公子,以水姑娘的见识、身手来看,若她家中有九位兄长,那在当地必是大族。自大邺消亡,原阳近百年来,再也未出现过水姓之人,更不用说,人丁兴旺的大族之家。”
其它的时礼没有再说,他知道楚默离都清楚。
楚默离看着棋盘上的棋局没有说话。
时礼等了一会,先汇报了另外一事。
“另外,凉肃传回消息,无舟商号衰败一事,确认是有人推波助澜,一家与陇城魏家有关,另一家近日与魏家名下商号有多次合作。其它的商号,似乎只是正常的商场竞争。离人庄的产业隐秘,我们无法核实这些商号中是否有属于离人庄的。”
夙秋的真实身份如今也已算公开,时礼建议道:“公子,不如,这事您找夙秋问一问?”
找离人庄的小东家打听,若是他肯透露,肯定要比他们在这里查要快得多。
楚默离在棋盘前坐了下来,朝他摆了摆手,“我知道了。”
时礼听出他说的是前一件事,犹豫须臾,还是不敢多说,退了下去。
书房只剩楚默离一个人,他望着没收的棋局,坐了许久。
水乔幽从楚默离那儿离开,没有立即回去,而是勤快地去了袁松府上,同他禀了画像与令牌之事。
本已有睡意的袁松听到画像之人原是双溪楼堂主之一,立马睡意全无,对她提出的戒严清查的想法非常支持。
那块令牌他看了一下,没有认出是谁的。令牌是楚默离给她的,他让她继续拿着。
水乔幽从袁松府上离开,直奔府衙,让人连夜去找了画师过来,让画师按照楚默离画的那幅画临摹了几张。楚默离画的那张,她则谨慎地烧掉了。
随后她亲人带人去了周全住处,将人给抓回了府衙。
将周全交给他人审问,她没有休息,带着画像,持袁松之令,点了值夜的人,前往黑市,将当初给聚财阁的东家借钱的地下钱庄查封了,东家等人则因涉嫌私通它国探子被带回了府衙。
私通它国探子罪名不小,若是坐实,便是通敌叛国。翌日天还没亮,临渊城中之前与聚财阁有过生意往来、或是与聚财阁一明一暗两位东家相识来往之人家门陆续被官差敲响。
城门开启之后,进出之人很快也发现城门盘查严了许多。
官府这次的动静闹得这么大,还没到中午,全城都知道了聚财阁换了东家还私通他国探子一事,更是终于知道了三生畔真正被查的原因。
不少门派和商贾还未从聚财阁假赌一事上择出来,又惹上了更大的麻烦。尤其是那些曾经助过三生畔的,都被请到了府衙。类似风烟书院这种既和三生畔有关系又和聚财阁有关联的,再次成为城中众人关注的焦点。
石帮也因周全,上上下下都被官府盘问了一遍。涉及通敌叛国之罪,帮主石朗终于没再是忙得不见人影。不过,水乔幽并未去见他,只是安排了两个有经验的捕头去会了他。
她去了风烟书院,见了米谦,和他客气地说明了来由。
米谦见到来的人是她,又听了三生畔一直以来乃是桑国培养探子之地,对他们的差事很是配合。
他配合,府衙之人也客客气气。
问话结束,水乔幽转达了袁松对他和风烟书院的信任,也表明了这件事的影响、府衙和他的无奈。
米谦听后甚是感动,亲自送她出了府,请她一定转达他对袁松信任的感谢。
等到他们离开,米谦差点晃倒在地,稳住之后,将自己儿子孙子都狠狠训斥了一顿,命米大爷动用他们风烟书院所有的关系,帮助官府清查临渊城。他知道水乔幽曾亲自上门石帮见石朗,官府一直都在调查石帮,强调,尤其是石帮和那个石朗,尽快查清他的背景,看他到底有没有秘密。
吩咐完这事,米谦又马上召集了城中所有门派主事人和有名之人商讨此事,让众人协助官府自查和清查,全力配合官府将那些它国探子和通敌之人找出来。
风烟书院最近虽然风波不断,声望下跌严重,但彼时还未完全败落,再者这事本就严重,弄不好还可能会改变朝廷对临渊城的态度。如此一来,就算他们这些江湖人在这件事中未受牵连,以后也不能在这临渊城中谋生。因此,多数人还都是愿意配合。
从风烟书院出来,水乔幽回了府衙。
昨夜周全被抓回来后,已被审问了一次。
这人开始说自己不知道聚财阁的‘大东家’是谁,听他们说了他们二人相见的细节,他才说自己只是偶然见过那人,但并不知道那人就是这‘大东家’,与他一点都不熟。
他亦不承认自己认识逢春,更不知道三生畔的秘密,石帮、聚财阁、风烟书院、三生畔以及吹雪巷的五角关系,他的回答还依旧之前几次所答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