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挂了灯,让人知道里面有人在。
水乔幽不知道时礼去了府衙,敲响院门,以为来开门的会是他。
片刻之后,门从里面打开,门口灯笼却照射出了楚默离的脸。
“……公子。”
楚默离在她行礼之前抬手示意她免了,轻轻颔首,“进来吧。”
楚默离带着她直接去了书房,小小的房间,已看不出上次被砸的痕迹。
得知她用过饭了,楚默离给她倒了杯茶,让她先坐一会,“时礼去府衙了,有什么需要的你自己随意。”
水乔幽闻言,猜到了原由。
那么,他是特意这个时辰找她过来?
她没有多问,“好。”
楚默离又回到了书案边,忙他刚才还没忙完的事。
水乔幽随意一眼,留意到他依旧是左手握笔。
他以前帮她在街头代写过书信,那时,他写字用的都是右手。
他左手手背上的伤则看起来比昨日好了一点。
水乔幽视线移至旁边,又看到了那日那复杂精细的铜鎏金落地烛台,上面摆放着的蜡烛烧的正旺,将它照得更加显眼。
同样的房间,同样的烛台,差不多的地方……
“阿乔。”
楚默离蓦地喊了她一句,她循声望向他。
他这一声不但没有打断她的思绪,看着他映着火光的侧脸,反而让她直接记起了那日因那烛台导致的意外。
楚默离不知她心中所想,问她,“可否帮忙研墨?”
水乔幽将脑海里的回忆压了下去,和他互相看了一息,起身过去。
有人研墨,手上受伤的楚默离批复公文的速度快了很多。
他下笔已经流畅,笔下文字一看也不是刚练三五日的生疏。
楚默离专注着手上的文书,水乔幽未出声打扰他,没去窥探文书所记。
她安安静静地在他旁边研着墨,没注意到他低头时,小幅上扬的嘴角。
两刻左右,楚默离搁下了手中的笔,诚意道:“辛苦了。”
水乔幽放下墨条,“公子客气了。”
楚默离从书案上堆着的文书里找了一份出来,行至茶几旁坐下。
水乔幽跟着楚默离的步伐过去,在他的示意下坐在了他对面。
他将手里的文书递给她,“看看。”
水乔幽接过一看,发现是昨日说的调查聚财阁东家之事。
楚默离看她之前喝的茶凉了,给她换了杯新茶。
水乔幽快速扫完了上面所载,内容不多,却都是关键的讯息。
如他们现在查到的一样,东家承认,两年前他的确以聚财阁做抵押,向黑市借了不少银子。
那一年,他从他父亲手里接过聚财阁,想要扩大经营,却因没有他父亲那样的人脉,这个事情做得不是很成功,还导致聚财阁亏损了不少,一时之间有些周转不开。他就向友人借了些银子,以为这困难很快就会过去了。没想到,这缺口反而越来越大,友人的生意后也遇到困难,需要银子周转。他去钱庄借钱,钱庄调查到了聚财阁的情况,不愿借给他,没办法,他就只能先去黑市上借钱应急。
过了一个月,他那借钱给他的友人暂时不急要钱了,并且提出可以再借他一笔银子,让他先将黑市的银子还了。就是银子借得太多,他也担心,希望他将抵押在黑市的份额转到他那。
他起初一听这事,是有些不愿的。可是黑市的利钱滚得吓人,又恰好已经到了还钱的期限,他当时手上根本没有银子还,他很清楚黑市的催债的手段,友人那又没要利钱,他想着自己总有一日能翻身,就答应了。
一切办妥后,友人还给他介绍了一个新的掌柜来给他管事。
然而,半年后,约定到期,他还是还不上友人那笔银子。而且,这半年,友人还另外往他那里投了不少银子。友人不肯再让他推迟,他最后没办法,就将那些份额给了友人。只是没想到,最后一算,大半个聚财阁都赔了出去,他知道所谓友人相助也不过是商场的狡诈手段。
不过,他那友人仍旧让他挂着东家的名号,只是让那掌柜代他管事。
时日久了,他知道自己翻身无望,每年还有些银子分,能保全家吃穿不愁,也就认命不折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