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对方现在还残存着一丝微弱的呼吸与心跳,虽然身体仍旧冰冷,但却并没有死去。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是冒着风雪把人带回去,也没有一点用,只能就这样不死不活地吊着,希冀奇迹的出现。
天色已经渐暗,众人已经做好了在这里过夜的打算。
同时,许多人心里也做出了决定,如果明天还是没有好转的话,就劝两个孩子回家。
生命是宝贵的,但在山里人看来,每个人都是有命数的,命数尽了,人就该走了。
张树林的情况,在众人看来,很显然是已经走到头了,之所以还留着一口气儿,多半还是有啥没了结的念想,迟迟赖着不肯走。
但话又说回来,阎王让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阎王点卯,这种事的结果谁都改变不了,又不是大闹天宫的孙猴子,能闹到地府改生死簿。
至于什么时候被带走,在众人看来,不过是早一会儿晚一会儿的事儿,改变不了最终结果。
宝庆夜里抱着他爹身体入眠。
他和他父亲的关系不算很僵,但只能说不熟,他爹每次见他总爱挑一些小毛病,然后训斥他一顿,物质上虽然没有亏待过他,但精神上他是很讨厌与父亲亲近的。
他从未这么亲近的与父亲睡在一起,可能小时候他还是个娃娃的时候有,但他已经不记得了。
他回忆着他与父亲过往的记忆,并不多。
只有那么几个片段,来回在脑海中反复。
一个是夏天他与父亲、爷爷在山中果园子里看果子,摘果子,到镇子上卖果子的情景。
看果子很无聊;摘果子没有想象中那么有趣,他更喜欢摘最好最大最甜的果子吃,不喜欢干活;到镇子上卖果子挺让人害怕的,又许许多多的陌生人,大家都不愿意买他家的果子,因为有很多卖果子的,山里也有好多卖完果子回到家,奶奶给他们做了面条,好大一碗面条,还有鸡蛋,他好高兴
时间仿佛转眼到了秋天。
爷爷奶奶已经不在了,父亲第一次带着他进山,林子好大,他第一次走那么远,他想让父亲背他,父亲没搭理他,他有点小生气,嘟着嘴,枪声很响,他发现父亲的枪法好准,每一枪都能打中猎物,他就像一只小猎犬一样,枪响之后小跑过去寻找掉落的猎物。他也想学打猎,想学父亲枪法,他好崇拜,父亲笑着说,等他长大了就教他他想快快长大
冬天,好冷,父亲给了他一巴掌,他跑了出去,冬天,好冷是母亲把他抱进了家里,他睡着了,炕火好热,好热,好热
“好热好热”
熟睡中的宝庆,呢喃地说着好热,感觉自己像是睡在自己炕上,炕火烧得滚热,烫人。
他甚至感觉自己身体出汗,额头满是汗水。
迷迷糊糊中,宝庆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但却并没有摸到,反而是摸到了另一张脸,滚烫滚烫,像是一个烫手的热水壶。
突然,宝庆像是想到了什么,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他颤颤巍巍地把手放到了他爹的额头,他怕这是刚刚的一切都是错觉,就如同梦中幻想那般,他害怕把手放上,依旧是那冰冰凉凉,毫无生机与希望的温度,甚至是彻彻底底的冰冷。
宝庆最终还是将手放在了上面,他闭上了眼睛,心中忐忑。
在手指接触到的一刹那,他大脑恍惚!
像是触电一般弹开,紧接着就鼓足勇气将整张手都放了上去。
感受到生命的温度,感受到烫手的触感,憋了许久的眼泪,夺眶而出,瞬间泪流满面!
“爹!”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