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棚户区的地面坑坑洼洼,犹如月球表面般崎岖不平。歪七扭八、拥挤丑陋的石棉瓦棚户建筑,如同一群参差不齐的怪物,紧紧地簇拥在一起。
雨雪融化后,与不知名的污垢混合成了一条散发着恶臭的臭水沟,潺潺流淌而过。
这里的人群吵吵闹闹,纷纷杂杂,声音交织在一起,仿佛一场混乱不堪的交响乐。
他们的脸上,被岁月和生活的重担压得黝黑无光,宛如地上铺路的碎煤渣一般。每个人的眼神中都透露出一种麻木,似乎对未来充满了迷茫。
每个城市都有一些常人看不见的角落。
棚户区并不是指一个区,而是许许多多由难民,无家之人,拾荒者聚集的地方。
这些人在城市里并不显眼,路过的人们都会捂着鼻子快速跑过。
在市民的心里,那里只是几间杂乱无章的破房子,住着几个蓬头垢面的人。
这些分布在城市各个小角落的群体,总数是庞大的。
他们是城市的不稳定因素,是城市治安的拦路石,是政府急需解决的隐患,也是这个城市中最受鄙视的群体。
不过,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棚户区子弟之于普通工人子弟,就如同《血色浪漫》中普通子弟之于大院子弟,如同八九十年代,大圈仔之于香江黑帮。
出了名的不要命。
“坤哥,已经查清楚了,那群小子没人罩着,他们的东西每次都卖给巷子里的一个老头儿,跟其他几伙人没啥关系。”
一个身材消瘦、面庞黝黑如球般圆润的高个子男孩,迈着略显拘谨的步伐走到了坐在桌子上的少年面前,然后微微躬身,语气恭敬地向少年汇报起他所了解到的情况来。
“那小子有不少本钱吧?”
坐在桌子上,略显成熟的少年,抽了一口烟,并示意旁边的小弟也给黑孩儿一支。
黑孩儿受宠若惊地接过烟,兴奋地说道,
“有不少,我估摸着,至少有一百多,他们这些日子没少赚。而且带头的那小子还总能掏出一些我没见过的好东西。”
说着,黑孩儿从脚边的破麻袋里,掏出一个红色,写着洋文的易拉罐。
“您看这个!”
“这个是他没喝完就扔了,我尝了尝,可甜了,还辣辣的。”
拿起来尝了一小口!
眼睛猛然睁大!
成熟少年跳下桌子,猛地抽了一口烟,眼见烟头快烫到了手了,才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灭,然后突然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想说什么,却又一时语塞,想不起来。
空气安静了几秒。
十几个小弟都看着自己老大。
“咳咳!”
“有句话怎么说的?”
“天给不要必受其坏,几个小屁孩儿拿着这么多钱,还没拜山头,如儿子抱金过街,就是来给咱们兄弟送钱的。”
“干他娘的,你们说该不该让几个小屁儿懂懂规矩”
一帮小弟面面相觑,随后一人带头,
“该!”
其他人也跟着喊:
“干!干!干!”
另一边的陈泽,还不知道有人要干他。酒足饭饱,和小弟分别,慢悠悠地走在巷子里。
另一边的陈泽,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人已经把他当成了肥羊,一场危机正在悄悄向他逼近。
他刚刚结束了一顿丰盛的午餐,酒足饭饱后,心情格外舒畅,与小弟们道别后,他独自一人慢悠悠地走在狭窄而幽暗的巷子里。
“怎么回来这么晚,吃饭了吗?”
陈母看见儿子这个点才回来,关心地问道。
午饭挺丰盛的,两菜一汤,筐子里还有几个白面馒头。
“吃了,我在李云家吃过了,你们吃吧。”
陈母知道小云儿是儿子的好朋友,几个孩子经常在一起玩耍,平日里她也会留几个孩子在家里吃饭,因此也没说什么。
反倒是抱着小花花亲亲的陈父开了口,
“你既然吃过饭了,就帮忙把孩子尿布给洗了吧,你这也是当舅舅的。”
陈泽一听要洗尿布,脸色都变了,
“啊——”
“不用了小弟,你去玩吧,我来洗就好。”
正吃饭的大姐放下筷子馒头,连忙起身,抢着就要去洗。
“别了,别了,大姐,你还是吃饭吧,我洗就好了,反正我也闲着没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