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平是燕王麾下最忠实的走狗。
在皇上看来,如果不是卢泓主动地引诱,昌平公主也不会做出弑杀驸马的心思。出了这等丑事,他狠下心肠处置了昌平公主,当然更不会放过卢泓。
一直站在一旁默不出声的燕王,终于张口说道:“父皇,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卢泓,大姐也不会铸成大错。要怎么发落处置,还请父皇定夺!”
此言一出,卢泓心里一紧,不假思索地磕头求恩:“求皇上明鉴,此事都是我的错,和二叔并无关系。”
这笔风流债,他也只能咬牙认下了。
事到临头,卢泓反而镇定了不少。
看着燕王这般作态,皇上暗暗叹口气。
可这样的事实,说出来皇上会相信吗?
虎毒不食子。他再狠心,也不忍斩断幼子所有的羽翼。
这一场祸端,想躲也躲不过了!
当然不知情!
他被卢平哄着劝着逼着去陪昌平公主,心里打着敷衍的念头。从头至尾,他都不知道昌平公主竟有弑夫再召他为驸马的打算!
卢泓既未夸大,也未遮掩,将自己和昌平公主之间的事一一道来。
昌平公主犯下杀夫的恶行,声名狼藉,被关进慈云庵。这个“引诱”了昌平公主的卢泓,自是难辞其咎。
皇上淡淡说道:“卢平对子侄管教不力,罚他在府中反省一个月就是了。”这般处置,也算是高高举起轻轻放过了。
之前他病重卧榻,一时顾不上这些。龙体稍微有了好转,便命人暗中彻查此事。
但凡是人,都免不了有护短的心思。
不过,皇上既是张了口,他自是不能再保着卢平了!
“你和昌平何时相识,又是怎么开始的?”皇上声音冷然:“现在给朕一一道来。若是有半个字虚假,朕绝不轻饶。”
“没想到,卢平竟是这种无耻小人!”燕王在瞬间就有了决断,脸上满是愤慨之色:“朝中有这等小人为官,委实令人无法容忍。还请父皇一并发落!”
卢泓长跪不起。
燕王若无其事神色如常地应道:“父皇英明,自有决断,儿臣不敢妄言。”
卢泓和昌平公主来往一事,本来也算隐秘。也不知是谁从中推波助澜,将此事宣扬了开来。也因此,皇上不费什么力气,就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心里的恼恨就别提了。
不过,也仅此而已。
他若是处置了卢平,原本依附燕王的官员,怕是鸟飞鱼散了。徐皇后和昌平接连遇祸,燕王此时的处境已经十分艰难。
他已经难逃这一劫,不能再将卢家拖下这趟浑水。
这个卢泓,还算有些担当。没在他面前否认什么,也令他稍稍高看一眼。
卢泓认了账,皇上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儿去,冷冷问道:“昌平要杀驸马的事,你可知情?”
卢泓和燕王的心同时落回了原位。
燕王恭敬地应道:“父皇圣明!”
卢泓更是连连磕头谢恩:“谢过皇上恩典。”
二叔卢平,在其中绝对不是清白无辜的。如果皇上一怒之下,整个卢家都难逃覆灭之灾!
皇上听的面色难看极了,冷笑道:“照你这么说来,这一切都怪不得你。是昌平在你的醒酒药里下了药,你这才一时冲动犯了错?那之后呢?难不成每次你去公主府,都是昌平逼你去的?”
此时神色不明语气不定,分明是另有打算。
说完,一脸后悔不迭的自责愧疚,长跪不起:“千错万错都是学生的错,是学生品行不端,行步差池,连累了公主殿下的名声,也害得驸马身亡。学生愿以这条性命来恕罪,要杀要剐都绝无怨言!只是,这些事都是学生犯下的,罪不及家人,求皇上开恩,放过卢家。”
卢泓暗暗咬牙,垂首应道:“是学生风流成性,被美色迷了眼,怪不得公主。”
卢泓心念电转,很快有了决断,咬牙认下了:“公主殿下虽未明言,但是曾隐约透露过这层心意。学生……被荣华富贵迷了心窍,便没有出言劝说。”
他很熟悉皇上的脾气。
当说到燕王大婚那一晚的事情时,卢泓才稍稍改了说辞:“……那一日晚上,学生喝醉了,不知怎么地,醒来之后就在公主府里。喝下一晚醒酒药之后,只觉得浑身燥热难耐,然后便和公主有了一夜之欢!”
“回禀皇上,学生去年到了京城后,和舍弟在街上遇到了公主殿下。当时因为马车差点撞上惊扰了公主殿下,学生立刻下马车赔礼,也因此结识了公主……”
皇上目光微闪。
皇上扯了扯唇角,似自言自语地叹道:“朕确实老了,不过,还没老糊涂。驸马身亡一事,卢泓逃不了罪责,卢平在其中也出了不少力吧!”
皇上瞄了燕王一眼,淡淡问道:“只处置他一个,放过卢家人。你觉得这样的处置合理吗?”
燕王心里一个咯噔。
皇上平日不过问这些琐事,并不代表就好糊弄。一旦皇上生出疑心,想追根究底,卢平私下里做过的事,根本瞒不过皇上。
皇上冷冷地看着跪在眼前的俊秀少年,目光闪烁,谁也猜不透他此时在想些什么。
燕王心中咯噔一沉。
在这种时候,绝不能再将二叔卢平攀扯进来。
皇上像没听见卢泓的求饶声一般,意味深长地看向燕王:“这个卢平,平日和燕王府走动颇为密切。为了攀附上昌平,倒也花了不少心思。”
语气中透出毫不掩饰的憎恶!
以燕王的心思来说,他乐见卢泓被处置,却并不愿卢平也被牵扯其中。依附于他的官员本就心思浮动,一个卢平无关紧要,却会影响到本就不稳的人心。
皇上又看向卢泓,冷冷道:“至于你,朕不会杀你,要留着你这条性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昌平进了慈云庵,此生再不会有驸马。你就陪着昌平,在菩提寺里落发为僧,每日抄写两卷佛经,为死去的驸马祈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