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时候,还是颇有兄长风范的。
在外人面前兄友弟恭的两人,此刻就像对着仇敌一般,冷冷地瞪着对方!
凌静姝看向卢潜,毫不留情地说道:“潜表弟,再有三个月,我就十五了,你也快十三岁,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了。在人前说话行事都该注意些分寸,免得惹来别人的误会。今日你说这样的话,就是极不妥当的。我们是表姐弟没错,却也要注意男女之别。你刚才那么说是何用意?”
卢泓比卢潜大了四岁。脸皮也薄的多了,不好意思再厚颜赖着不走,很快张口告辞。凌五爷客气地挽留了几句,便不再多说。不过,面子上的功夫总是要做的。凌五爷亲自送了两人出府。
“我也要一起下去。”卢潜冷着一张脸坚持,像是要和卢泓较劲一般。
留下面容尴尬的卢家兄弟。
姐弟两个一起携手离开。
凌静姝对卢潜却很了解熟悉,对他惯用的示弱伎俩更是厌恶之极。
过了片刻,卢泓冷哼一声,先张口打破了沉默:“不管你想做什么,你给我记住自己的身份,可别做出丢卢家脸面的事情来。”
孙氏立刻接过话茬:“是啊,到晚上吃晚饭的时候,我再打发人去叫你。”
卢潜心里的委屈一点点的聚集在胸口,一口气被堵在那儿,上不来下不去,别提多难受了。
殊不知,卢潜最嫉恨的便是他这一点。
凌静嫣嘴硬心软,心里虽然厌恶卢潜的行径,看着那张清秀的脸孔上浮现出的软弱可怜,又情不自禁的软了心肠。下意识地看向凌静姝。
对这样的人心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一直在留意他们的凌五爷和孙氏对视一眼。俱都看在彼此眼中的不满。
她就这么讨厌他吗?
相看两厌,不过如此!
很显然,他们是不请自来不受欢迎的客人。
这个卢潜,也老大不小的了,说话行事却实在不讨喜。对凌静姝的爱慕之心流露的这么明显,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要惹出些流言蜚语来吗?
卢潜回过头来。一脸不屑的冷笑:“你就只会告状吗?”
刚到京城,还没等安顿下来,他就急急地催促着卢泓一起到凌家来。等了大半天,终于等到了她。
卢泓胳膊也被碰了一下,也疼的直吸气。不过,他的涵养远胜过卢潜,先制止了躁怒的卢潜:“你先别乱动,我下去看看。”
卢泓被噎的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半晌才铁青着脸说道:“卢潜!你别忘了来京城之前父亲母亲是怎么叮嘱你的。你胆敢在京城惹祸,我立刻就修一封家书回去。你也休想再留在京城了。”
有卢泓在的地方,他总被映衬的黯淡无光。凌静姝前世一心爱着卢泓,对他的痴恋避之唯恐不及,此事就像一颗阴暗的毒瘤,悄然地长在卢潜的心里。
没想到,等来的不是久别重逢的欢喜,而是她一脸的冷漠和厌恶。
自从披露了对凌静姝的心意后,卢潜在卢泓面前也没了心情遮掩。兄弟两个在外人面前勉强维持着和平,私底下剑拔弩张却是常有的事。
当年在卢家的时候,卢潜就是用这样的神情一次又一次地欺骗了她。她以长嫂之心待他,他对她却存着不轨之意。他的不顾一切的示爱,更将她推到了难堪困窘的境地。
卢潜被诘问的哑然无语,脸孔微微泛白。
卢潜心有不甘,却知道再待下去就真的惹人厌烦了,沉默地跟在卢泓身后。
这一次,被气的面色铁青的人变成了卢潜。
马车里一片静默,马车外的声响隔着厚厚的车厢,也变的模糊不清。
憋闷了半天的凌霄说道:“我也觉得累了,阿姝,我陪着你一起回去。”说着,摸索着走到凌静姝身边。
卢潜绷着脸,面无表情地应了句:“我心中有数,不劳你费心。”
可冀州和京城相隔遥远,他连她的音讯消息都没有。忍了几个月,终于想出了办法。先暗中怂恿卢泓到京城来读书,然后软磨硬泡地求了父母点头应允,也跟着到了京城来。
“我乐意看,不要你管!”卢潜硬邦邦地蹦出几个字。
兄弟两个再对视一眼,然后迅速移开目光。
就在此刻,拉车的马忽地一声长鸣,马车也剧烈地颠簸了一下。端坐着的卢泓卢潜俱都没提防,差点摔倒在车厢里。
“怎么回事?”卢潜用手捂着被装疼的额头,怒气冲冲地嚷了一句。
“幸好这里没有外人,不会有人多心多想。若是有外人在场。难免要对你我生出误解,传出些不该有的风言风语来。以后你可得想好了再张口。”
凌五爷咳嗽一声:“阿姝,你今天在英国公府做客大半日。一定早就累了吧!这里由我招呼着,你先回屋子歇了吧!”
“姝表姐,”卢潜的语气里透出些委屈和软弱:“我们两个这么久没见面。你就这么不欢迎我来看你吗?”
卢泓的脸由青变红,怒火在胸膛熊熊燃烧:“卢潜!你也就只会在我面前张牙舞爪。你这么厉害,刚才在凌家怎么不直接告诉他们,你喜欢姝表妹。你特意到京城来,就是为了来看她?她冷言讥讽,你怎么就成了怂包。乖乖地走了?”
卢泓皱眉,并未拦着他:“你要下马车也无妨,不过,你别随意说话,一切听我的。”
柔润的红唇,吐出的话语却锋利如刀。
这几个月来,他时时在心中惦记着她,朝思暮想,夜不能寐。
卢潜依旧执拗地看着凌府大门的方向。仿佛这样就能看到凌静姝一般。
有人替自己出面当着卢家兄弟,凌静姝求之不得,立刻笑着应下了。
卢泓略略皱眉:“行了,已经转过两个弯了,别再探头张望了。已经走出那么远了。还能看到什么?”
凌家的大门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视野里。
原本的兄弟情谊,不知从何时起渐渐消磨殆尽,剩下的是彼此敌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