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昨夜那个面容苍白却冷厉倔强的少女判若两人。
若是迟上片刻。只怕赶到的时候，匪徒们早已掳了人远遁而去了。
凌静姝和凌霄一起谢了恩，起身的时候，凌静姝很自然的扶着凌霄的胳膊，低低地叮嘱：“阿霄，小心些。”
皇太孙微微挑眉，打量凌霄一眼，忽地问道：“你们是双生子？”
皇太孙的目光掠过凌静姝姐弟，又看向凌霁：“昨天夜里是你放的求救信号吧！此次能及时救下你们，也亏得信号放出的早。”
语气中的一丝不以为然，却清晰无误的流露出来。
“所以，你就任由一个未出阁的少女随着匪徒走了？”皇太孙淡淡地打断凌大爷，深色莫测，不辨喜怒。
凌静姝只当没听出皇太孙的言外之意，故作娇羞柔顺地垂下头：“多谢太孙殿下夸赞。”
皇太孙可不是什么好伺候的主儿。别的少年在这个年龄还在读四书五经，他却已经接手东宫事务，统领东宫属官，处理朝堂政事。
没想到，今日对着这位凌九小姐，倒是出乎意料的有耐心。
太子太子妃对这个长子宠爱有加千依百顺，皇上对皇太孙也格外器重偏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在当时的情况下，这么做才能保全所有人的性命。”为凌大爷解围的人竟是凌静姝。她一脸温柔诚恳的看着凌大爷：“大伯父忍辱负重，侄女心中只有感激，绝无半个字怨言。”
船舱里安静了片刻之后，凌大爷才张口打破了沉默：“阿姝做的好。说起来，此次多亏了阿姝。如果不是她挺身相互，只怕我们都凶多吉少。”
王通在一旁提心吊胆，见皇太孙并未发怒，才放下心来。
卫太医创了回春堂，收容治好了不少原本认定了必死的病患，治好的疑难杂症更是数不胜数。这几年来名声大噪，早已压过了太医院里的一众太医。在民间更有神医的美誉。就连远在定州的凌静姝，也听说了卫太医的名讳。
可在那样的情况下。忽然被匪徒袭击，人人自危心慌意乱躲藏还来不及，哪里还想得起放什么求救信号。一个娇弱少女却临危不乱。第一时间里放出了求救信号……
皇太孙也在看着一脸腼腆温柔的少女，眼中闪过一丝哂然，却并未说什么。
凌霄和凌静姝的相貌颇为相似，却又有些微不同。
这样的皇太孙，平日里众人巴结讨好奉承还来不及，自是无人敢拂逆他的心意。哪怕是他皱一皱眉头，身边的人也是心惊胆战的。
凌大爷在官场混迹多年，最擅长察言观色揣摩心思，见皇太孙对此事感兴趣，立刻将昨夜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道来：“……说来真是惭愧。臣当时被吓的六神无主，唯恐惹怒了匪徒，也没敢出声……”
身边的人都战战兢兢地伺候着，唯恐一个不慎惹得皇太孙不快。
凌霄生的精致漂亮，凌静姝却是清艳明媚。
年轻权重，心思深沉，眉目微沉，不怒自威。
如果说之前只觉得对凌静姝有些愧疚，现在无疑已经上升到了“果然还是自家侄女最亲知道随时护着大伯父颜面”的满意。
“昨夜的求救信号。是我放的。”一个清润柔婉的声音响起。
姐弟两个一般高矮，并肩而立。面容相似却又各有千秋。风采夺人。
凌霁却是一愣：“昨夜的求救信号不是我放的。”
皇太孙挑了挑眉，哦了一声，尾音上扬。
凌霄答了声是。
在众人震惊错愕的眼神中，凌静姝静静地说道：“那日在码头上。我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后来两天里总有些心神不宁，便让白玉去找船夫要了一个竹筒信号来。本是想着有备无患。没想到，竟然真的有匪徒夜袭。我被惊醒之后，立刻就放了信号。”
皇太孙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漫不经心地吩咐：“你们两个不必跪着了，都起身说话吧！”
凌大爷冷不丁地听到这一句，无言以对，一张老脸火辣辣的。
也怪不得那些匪徒动了心思。
凌霁的目光更复杂些。
“或许是船夫们放出的求救信号。”凌大爷猜测道：“待会儿仔细问上一问，找出放求救信号的人，一定要重赏……”
那么一个钟灵毓秀的少年，偏偏是个瞎子，委实令人惋惜。
凌静姝垂首应了声是。
皇太孙眸光微闪，随口问道：“你们姐弟不住京城，此次为何会随着凌郎中去洛阳？”
凌霄的举动，大出众人意料。
“你是弟弟吧！”皇太孙的语气十分肯定。
皇太孙似笑非笑地瞄了凌静姝一眼：“凌九小姐一介弱质女流，竟敢面对匪徒，勇气可嘉，令人佩服。”
此时的凌静姝，柔顺恭敬，礼数周全，挑不出半点不是。
皇太孙扯了扯唇角，眼里倒也没什么不快。
“是，阿姝比我早一步出生。”凌霄一时摸不清皇太孙的询问有何用意，老老实实地答了问题，又加了一句：“我不是生来眼盲，八岁时意外摔跤伤到了头部，之后便看不见了。”
皇太孙若有所思地看着跪在眼前的少女，淡淡问道：“你是打算带着他去回春堂，求卫太医诊治吧！”
他想到了昨夜凌静姝面对匪徒时冷静的应对，想到了那把沾满了鲜血的匕首……纤弱似柳的窈窕身影里，到底蕴藏着什么样的力量？
众人：“…………”
凌静嫣怔怔地看着凌静姝。像是第一次看清她的模样。
说的轻而易举。
这等勇气胆量，委实令人惊叹！
求医问药？
敢动手杀人，何止是勇气可嘉，简直是世间少见。
没等凌霄吭声，凌静姝便抢着起身过来跪下了：“回殿下的话，大周朝的杏林名医大多在京城，此次我陪着阿霄进京，是想为他求医问药，治好他的眼。”
不管这话是真是假，凌大爷的颜面总算好看多了。
装模作样倒是有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