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静姝若无其事地答道:“我不爱听戏,刚才回秋水阁偷偷睡了一会儿。”
到定州也有几日了,每天和几位舅兄应酬,定州城的大小官员凑上来套近乎的也不在少数。不过,到底是在凌氏的娘家,很多事都得收敛些……酒宴上最多召些歌姬来陪酒,侍寝的事是不要想了。
人的身体反应最直接敏锐。他只碰触了她的手指,她的反应就这么剧烈……原来,她不是口是心非,她是真的讨厌他!
白玉急急地推开院门,当看到凌静姝狼狈呕吐的模样时,既震惊又心疼。忙跑了过来,搀扶住凌静姝,一边轻拍她的后背:“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厌恶他!厌恶到不想多看他一眼!厌恶到他只碰了她的手指,她就反胃呕吐!
来贺寿的客人一一告辞,凌府上下又是一通忙碌,待送完了客人,晚上的家宴也就差不多开席了。
只有凌静嫣笑着问了句:“你怎么走了这么久?”
凌霄好奇地追问:“你向她表白心意了吗?她是什么反应?”
在凌霄推门而入的那一刻,凌静姝便睁开了眼。
也不知道卢潜是在闹什么别扭,这几天一直在躲着他。见了面,从不主动说话。他问话,卢潜倒是不敢不答。可那副避而远之的样子,实在令人气闷。
白玉拗不过凌静姝,只得无奈地应了一声。眼角余光瞄到卢泓僵硬难看又伤心的俊脸,心中愈发奇怪。
凌静嫣不疑有他,并未追问,拉着她的手窃窃私语:“祖母的寿宴要办上三日,这戏班子也要一连唱上三天,这几日可有的热闹了……”
对一日不可无女色的卢安来说,这样的日子无异于清修苦熬,整日对着凌氏平庸又色衰的脸,实在没什么趣味。
卢泓失魂落魄地出了秋水阁。
刚走出没几步,就遇到了凌霄。
卢泓面容僵硬,根本挤不出笑容来,只低低地嗯了一声。
话还没说完,凌霄已经变了脸色,立刻抬脚去了凌静姝的寝室。
卢泓也被凌静姝的激烈反应吓到了,僵立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凌静姝面容痛苦的呕吐。
因为心神慌乱,也没了往日的镇定自若,差点一脚踏空摔倒。
凌霄眼盲多年,对凌府的路了如指掌,尤其是去秋水阁的路,不知走了多少回。早已烂熟于心。根本不需要丫鬟搀扶。
凌霄也不再追根问底了。阿姝讨厌卢泓,不愿意看见他,那以后自己尽量不让他出现在阿姝面前就是了。
凌霄暗暗叹口气,安抚地拍了拍卢泓的肩膀:“泓表哥,你也别太难过了。大概是你和阿姝之间没有缘分。以你的家世人品相貌才学,以后一定会有好姻缘。”
景玉放心不下,寸步不离地尾随在凌霄身后。待凌霄推门而入,才停下了,轻轻地关上房门,守在门外。
卢泓心情低落,实在无心说话。凌霄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他了,想了想说道:“泓表哥,你心情不好,就别去看戏了。免得在人前露出什么不对劲来。不如先回屋子里待着,一个人静一静。”
“泓表哥,”凌霄竖着耳朵听凌霄的脚步声,唇角上扬起干净的线条:“我一直在这儿等你。你见到了阿姝了吗?”
卢泓神情晦涩,声音有些低哑:“是我太唐突了。她对我根本没有半点好感……”他再也不能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其实她心中对他也是有好感的,只是碍于少女的矜持不肯表露出来。
说是家宴,也有十几席。男人和女眷们自是要分席而坐。
凌家在定州传承百年,族人极多。凌府这一支,是正经的嫡传。凌老太太辈分极高,今日又是七旬寿辰,前来贺寿的族人不知有多少。
没有了她,他哪里还有什么好姻缘?
凌静姝心不在焉地听着。被凌静嫣握住的手也没什么异样的感觉。
“白玉,你在做什么?”凌霄不答反问:“阿姝人呢?”
卢泓嗯了一声,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
凌静姝试探着伸出手,握住凌霄的手。霄的手柔软温暖,熟悉的触感,令人安心。之前蠢蠢欲动的作呕感,如潮水般消退。
想到这些,卢泓只觉得心像被掏空了似的,空荡荡的,难受极了。
凌静姝没敢休息太久,约莫小半个时辰后,便和凌霄一起去了戏台子边。戏班子正在唱五女拜寿,唱的精彩热闹,众人看的津津有味,倒也无人留意到凌静姝的去而复返。
“阿姝,”凌霄摸索着走到床边,一脸焦虑和急切:“你现在怎么样了?”
卢潜低着头答道:“我也没见到大哥。”
看来,刚才是因为她太过憎恶卢泓,所以才会对他的碰触格外厌恶。
凌静姝是真的吐了。
凌静姝全身无力,手脚酸软,靠在白玉的肩膀上,面容惨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