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凌家长房的晚辈,然后是二房四房,最后才轮到五房的兄妹四人。
凌静娴心中不甘,眼珠一转,笑着说道:“姝堂妹今日怎么一直都没说话。”
借着几分酒意,凌老太太别有用意地说道:“我只有阿惠这么一个女儿,自幼骄纵宠溺,独占心强,就连我对她的兄长们好些,她也会拈酸吃醋。这些年嫁到卢家,一定有做的不到不周之处,还请姑爷多多体谅。”
姑爷登门,是一等一的贵客。更何况,这位姑爷是大周望族出身。卢氏的族人在大周各地做官的至少也有十几个,卢安嫡亲的二弟卢平在京城做着兵部司主事,官职虽不算高,却善于钻营,不知怎么攀上了燕王的门路。如今在京城也颇有几分风光。
众人簇拥着凌老太太,浩浩荡荡地回了雍和堂,各自坐下说话。
这样的风气,也波及到了女子身上。但凡是家境富裕的人家,都会请女夫子教导家中的女儿读书识字。更不用说是凌家这样的大族了。
凌静娴心中暗暗奇怪,不过,她巴不得凌静姝默不出声,免得抢了自己的风头。
凌静姝和一众堂姐妹和堂嫂们坐一席。
凌静姝远远地看了卢安一眼,用力地握紧拳头,然后垂下眼睑。竭力平复紊乱的心绪。
凌氏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忐忑。
这个也字,隐隐透出几分一别高下的火药味。
这种场合,素来都是凌静姝大出风头的时候。不过,她今日毫无兴致,草草吃了几口便搁了筷子,之后一直没吭声。
同是凌家嫡出的女儿,凌静姝名动定州。凌静嫣在定州却是籍籍无名。以凌静嫣的心高气傲,听了这番话肯定会觉得不服气。
晚辈们各自站在父母身侧或身后。凌老太太坐在上首,坐在她右侧的是凌大爷,左侧的则是卢安。
闲话几句后,卢安才回了位置。
在三个高低不等的少年男童间,一袭浅绿色衣裙的凌静姝,眉目如画,聘婷而立。低眉敛容,却掩不住绝色的容光。
说着,深情款款地看了凌氏一眼。
雍和堂的饭厅里摆了四席。男女各两席,又分了长辈晚辈。都是一家人,也不必顾忌什么男女之别,索性连屏风也弃之不用。
“侄儿凌霆(凌霄)(凌雬)见过姑父。”
又故作热心地对凌静嫣说道:“嫣堂姐,你极少回来,有些事你可不知道。姝堂妹饱读诗书,才学出众,又擅长种名品牡丹,在我们定州城里可是赫赫有名。有人给姝堂妹封了个定州第一美人的称号呢!”
卢安笑道:“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凌静嫣生的明艳动人,穿戴精致考究,一看就是京城那边流行的款式。几乎是立刻就将她们几个比了下去。
卢安出声之后,原本哭成了一团的凌老太太和凌大爷总算平静了许多。
凌老太太兴致极高,喝了几杯薄酒。儿子儿媳们来敬酒,最多沾沾嘴唇。女婿和女儿来敬酒的时候,凌老太太却是全数喝了。
仇人近在咫尺,她却不能妄动。这种滋味着实不好受。
这般俊美倜傥相貌堂堂的男子,又是卢氏的家主,做着一方父母官。在冀州地面上和土皇帝也差不了多少。如此得志风光,在女色上纵情些也是难免。
提到定州,不免流露出几分自恃高人一等的倨傲。
可再难受,也得按捺隐忍。
想到这些,凌静姝心中有些唏嘘,也没心情和凌静嫣较劲了。淡淡说道:“我闲来无事,偶尔在花园里打发时间。外人不知内情,以讹传讹罢了。”
凌老太太因为凌氏之前所说的事,对这个女婿满腹怨言,此时真的见了面,心中的恶感却又去了几分。
耻辱沉痛的往事纷至沓来,在心头翻涌起滔天巨浪。
一个个咬文嚼字口出成章,也就不算稀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