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凌氏对面,她能吃得下东西才是怪事。
长辈们在说话闲聊,小辈们也不用太过拘谨,凑在一起免不了要窃窃私语。
午饭后,凌老太太习惯了午睡。众人识趣地各自告退。
其实,此时别说燕窝,就算是龙肝凤胆,凌静姝也没半点兴趣。不过,这代表着凌老太太的宠爱,不能也不容推辞。
这马屁拍的,肉麻地自己都想吐了。
燕窝价格昂贵,凌府里也就只有凌老太太每日吃上一碗。
话音刚落,凌静姝便接收到四道隐含嫉恨的目光。其中两道当然是凌静娴的,另外一个则是凌静婉。
凌氏熟悉的笑声响了起来:“这话可是母亲亲口说的。二嫂四嫂五嫂可都听见了,也为我做个见证。”
凌氏似是格外喜欢凌静姝,就这么握着她的手,又和凌老太太闲话起来:“我嫁到卢家多年,只生了阿潜这么一个儿子。一直想要个女儿,可惜没能如愿。如今见了温柔乖巧的姑娘家,就格外眼馋呢!”
明知凌老太太是在说笑,凌静姝心里依然浮起阵阵寒意。
凌老太太年龄大了,最喜热闹。正午时,留了众人午饭。
每次总是这样!凌静姝一出现,众人的目光就会围绕着凌静姝打转……
不冷不热,让李氏碰了个软钉子。
魏紫很快捧了锦盒过来。
凌氏此次带了卢泓和卢潜兄弟两人一起回来。卢泓是原配嫡出,也是卢家长房嫡孙。卢潜是凌氏所出,今年十二岁。
这个念头刚一掠过脑海,便被凌静姝毫不犹豫地抛开了。今生,她再也不愿和卢泓有半点牵扯。想报仇,她必须要另寻别的法子。更何况,她的仇人远不止凌氏……
众人的目光顿时看了过来。凌静姝碗里的饭菜果然没怎么动过。
凌静婉自是没留意到凌静姝的些许异样,笑着说道:“泓表哥在府里待了三天,嫌太闷了,今天一大早便和潜表弟一起去了凌家的家学里旁听。”
凌静姝露出感激地笑容:“祖母待姝儿真是太好了。姝儿一定是上辈子积德行善,这辈子才有幸做了祖母的孙女。”
凌静姝漾出一抹浅笑,走上前,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侄女给姑母请安。”
要报仇雪恨,难道要像前世那般嫁入卢家?
李氏心中暗暗恼怒,脸上却没露出半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女儿家的身子本就娇贵些。以后可得慢慢养着,别落下什么病根。”
这三天里,凌静姝无数次想过与凌氏重逢的情景,设想过自己会有的愤怒激动。真正到了这一刻,她竟然如冰雪般冷静。
自重生之后,她一直闷在秋水阁里,阴暗痛苦的往事整日在心里翻涌,又要面对凌氏,难免阴郁气闷。去牡丹园里散散心也好。
“泓表哥真是好学上进!”一提起卢泓,凌静娴的眼眸顿时熠熠闪亮:“听闻泓表哥已经有了秀才功名,将来必定能金榜题名。”
“母亲说这话我可不爱听。我当年是一片孝心,可不是成心哄你高兴。”凌氏哄人的功夫果然是一流的,短短两句话便让凌老太太眉开眼笑。
凌静姝淡淡应道:“雍和堂里的饭菜哪有不好的道理。只是我身子刚好,胃口不佳。让母亲费心了。”
凌静娴临走前,目光复杂地看了凌静姝一眼。
当年凌氏年初出嫁,进门就怀了身孕,孩子不足八个月就早产。凌氏难产差点丢了性命,之后数年一直没再怀过身孕。
都是女眷,也无需分席,围着大桌子坐下了。
“婉堂姐,”凌静娴悄声问道:“泓表哥和潜表弟人呢,怎么没和姑母一起过来?”
凌静姝装着满脸欢喜的样子,在众人或羡慕或嫉妒或虎视眈眈的目光中,食不知味的将一碗燕窝吃了下去。
凌氏打开锦盒,取出了一对玉镯来:“这玉镯虽不是极品的和田玉,质地也属上佳。来,姑母现在就给你戴上。”
凌静婉十分细心敏锐,显然也察觉到了什么,笑了一笑:“泓表哥看着就是有大出息的,将来一定非池中之物。虽说我们只是表亲,不过,我们也都盼着他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凌氏眼中闪过讶然和惊艳:“当年我出嫁的时候,你还不到两岁,连姑姑都叫不清楚。这一转眼的功夫,已经出落成水灵标致的大姑娘了。”
所有的仇恨和怒焰,都被严严实实地压进心底。
说着,吩咐墨葵:“你现在就去厨房,让厨房炖一碗燕窝给姝姐儿。”
凌静姝好笑地瞄了凌静娴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