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草只有十二岁,嘴皮子麻溜性子伶俐,平日专门做些跑腿传话的事。今日被委以“重任”,萱草心中雀跃欣喜,跑起腿打探起消息来也格外卖力。
萱草继续兴致勃勃地说道:“后来,卢家的下人搬行李忙着安顿,姑奶奶领着两位表少爷去了雍和堂。奴婢个子太矮了,踮起脚尖也没能看到表少爷的样貌。只听说有一位表少爷生的面如冠玉貌若潘安俊美倜傥,可惜奴婢没能亲眼看一眼……”
主仆相伴八年,小姐待她敦厚宽容。在她心里,早已将小姐视为最亲近最重要的人。
新婚短短两年的恩爱甜蜜后,他远赴洛阳科考。高中状元的喜讯传来后,她高兴的几夜没睡。对着只有两个月大的儿子念叨着:“你爹考中了状元,要留在京城做官了。他很快就会回来,接我们娘儿两个一起去洛阳……”
从那一刻起,她的命运和小姐紧密联系到了一起。
不管小姐变成什么模样,她都会一如既往地忠心追随。
凌静娴笑着接口:“姝堂妹,你先回秋水阁歇着,到时候我去叫你。”
白玉悄悄打量着自家主子,心里暗暗思忖着。
小姐身子虽然虚弱些,在接风宴上露个面的力气还是有的,刚才的话一听就是托词。
几个儿媳中,长媳孙氏出身名门,陪嫁颇为丰厚。又随着丈夫在洛阳生活,地位超然。岳氏和王氏都是庶女出身,李氏门第不显,陪嫁私房都不丰。自是要使出浑身解数哄得凌老太太欢心,多争些好处。
“不必劳烦娴堂姐了。”凌静姝淡淡说道:“我身子尚未痊愈,今晚接风宴就不出来了。免得扰了贵客的兴致。”
既是以病弱体虚为由不愿出去,索性做戏做足全套。
岳氏见李氏抢尽了风头,心有不甘,立刻笑着说道:“码头离我们凌府有半日路程,适才有管事回来送信,看来马车已经到了半路,说不定片刻就会到了。”
更不用说,这样的话还是出自素来压她一头的凌静姝之口。
凌静姝坐在床榻上,盖着柔软的丝被,斜斜地靠着厚实的靠枕,漫不经心地听着。
凌静娴脸上闪过一丝洋洋自得,假惺惺地笑道:“这怎么会。姝堂妹可是一众堂姐妹中最出挑的,家宴若是少了你,岂不是大大失色。”
不等凌霄追问,凌静姝又换了软言恳求的语气:“阿霄,若是祖母问起我来,你替我解释几句可好?不然,祖母一定会生我的气。”
直至她满心怨怼不甘痛苦地合上眼的那一刻,都未曾再见过他。
俊美多才年少得志的他,得了大周最尊贵的公主青睐。他要攀龙附凤享一世富贵,所以抛弃了远在冀州一心盼着他归来的妻儿。
凌静娴眼睛飞快地闪过一丝喜意,说道:“姑母领着表兄弟们远道而来,这接风宴你怎么能不出席。祖母若是知道了,肯定会不高兴的。你还是撑着来露个面吧!”
丫鬟们的卖身契都在主子手里,遇到脾气不好的主子,挨骂挨打都是家常便饭。最怕的是主子随意将自己许配出去,或者是被发卖出府,沦落到腌臜的地方去。身为奴婢,命运掌握在主子的一念之间。
凌老太太赞许地看了王氏一眼:“还是你想的最周全。老四这几年管着铺子田庄,你跟着老四后边倒也学会了不少。”
小丫鬟萱草站在床榻边,眉飞色舞地禀报着打听来的消息:“奴婢没敢凑上前细看,只远远地偷瞄了几眼。这些都是听别的丫鬟说的。”
王氏抿唇一笑,恭敬地应道:“多谢婆婆夸赞。四爷常说,能为婆婆分担些琐事,是为人子份内的事。若是他知道婆婆这般夸他,心里不知多高兴。”
小姐今日醒了之后,似乎和往日不一样了!
以她此时的状态,见了前世的仇敌,只怕心绪不稳,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会露出马脚惹来疑心。
岳氏有些被看穿的羞恼和狼狈,却不肯失了长辈的矜持,咳嗽一声说道:“姝姐儿,今日卢家人到了,晚上肯定有接风宴。你身子刚好,可别站的久了伤了元气。”
总而言之,几个儿媳想和凌老太太耍心眼斗心思,还差的远呢!
萱草得了夸赞,心里美滋滋的,脆生生的应了,兴冲冲地退下了。
凌静姝扯了扯唇角:“在贵客面前失了礼数,岂不是丢了祖母的脸。再者说了,有娴堂姐在,我露不露面只怕也无人留意。”
凌老太太又惊又喜,霍地站了起来:“快快快,快让人备马车去接他们。”
最后这一句话,深得凌老太太的欢心。
凌霄立刻心软了,也不再追根问底,点点头应了声好:“那你好好歇着,等有空了我再来陪你。”
凌静姝点了点头。
白玉也是一脸的疑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