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却不知道,有什么样的过去,能让她如此断绝尘缘的人,还放不下那种恨。
但是,若说召烈皇后得到过太上皇的专宠,却如她所说,总是不知足,我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原因,但对我而言——
我轻轻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太后喃喃的重复了这八个字,人也有些恍惚,道:“是啊,有的苦,是说不出来的……”
我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儿,想了很久,而太后也没有再说什么,一直对着佛龛念她的阿弥陀佛,一直到快要用午膳的时候,我才起身告辞。
当走出佛塔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说道:“太后。”
“嗯?”
“太上皇他,是您的阿弥陀佛么?”
那个静坐着背对我的身影突然颤了一下,我没有看见她的表情,只是在沉默了很久之后,听到她平静的声音说道:“他是我的恶鬼夜叉。”
我一下子呆住了。
佛塔的大‘门’在我面前慢慢的关了起来,最后一缕阳光照在太后的身上,慢慢的湮没……
也许是那一夜我的表现让裴元灏不快,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他都没有来找过我。
水秀他们也急,却也没办法,只能每天从外面听说皇上夜夜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却很少召妃嫔‘侍’寝,这种冷淡的气氛在冬天里,就更加的冷了。
屋檐下已经结满了冰棱,漫天的大雪将整个皇城染成了雪白。
要过年了。
大地虽然雪白,皇城中却被妆点得甚是热闹,火红的灯笼早已经挂到了屋檐下,红柱子被漆得油红发亮,连宫‘女’们都新作了衣裳,一个个都是满脸喜气的模样。
管内务的太监也早就给各宫送来了过冬用的炭火,而今年因为是新皇登基的元年,各宫还加送了许多‘花’果,送过来的时候在堆了好些,我站在屋檐下看着那些小太监喜气洋洋的样子,也淡淡的笑了,转头吩咐水秀:“给赏钱。”
那几个小太监笑嘻嘻的道:“又破费才人赏酒吃了。”
我笑了笑,却看到一边还放着一个藤条筐子,便问:“那是什么?”
“是烟‘花’。”
其中一个小太监说道:“这些都是贵妃娘娘的娘家专‘门’从各地采买的,跟往常采办那边买的不一样,咱们偷偷的放了几个,‘花’样可好看了,才人要不要看看?”
我笑道:“大白天的放什么烟火。”
他们也笑着说是,给我磕了头,便都跑了,倒是水秀和小‘玉’图新鲜,央求了我半天,我只能答应他们放几个看看,两个人便欢天喜地的拿了几个到墙角去点燃,顿时眼前绽放了一朵朵七彩的‘花’朵,如牡丹绽放,又化作落雪纷飞,真的是美不胜收。
我站在屋檐下看着这一片烟火,却不知怎么的想起了一年前。
一年前的这个时候,我们还在扬州,却是半城寂寥,半城喧嚣,那个明明身染恶疾已经快要走到生命尽头的男人,却给死城一般的扬州带来了最美的景致。
黄天霸……他现在,在哪里呢?
我不知道那天我对裴元灏说的话,他听进去了多少,又或者,我只是拨疼了他扎在他心里的那根刺?
我一个人出神的想着,就听见吴嬷嬷指着水秀他们俩骂道:“两个小蹄子,大白天的放什么烟火,哎哟,好大的味道,呛死人了,还不赶快收拾了!”
水秀他们挨了骂,吐吐舌头,两个人依旧笑嘻嘻的,吴嬷嬷无奈的走过来,说道:“才人,还是回屋吧,外面冷,而且放了烟火味道太呛了。”
“嗯。”
我点点头,转身回了屋子。
不过,这股硫磺味却没有就此消散,反而慢慢的在皇城里蔓延开来,毕竟是过年,大家都喜欢放烟火,常常在傍晚的时候就能看到各宫的人在院子里点燃,引得一夜的火树银‘花’,‘玉’公公也带人说了几次,但到底是过年了。
一转眼,便到了小年夜。
这一天,宫里专程从南方请来了戏班,晚上在暖香阁摆戏台,各宫的嫔妃都要去,我虽然平时省了问安礼,但这个时候也一定要去的,只是这些天我的‘精’神都有些不济,身上也不舒服,一直睡到下午过了申时才起来。
水秀他们服‘侍’我穿戴好,还特意淡扫蛾眉画了点妆容,但是看我还是一脸萎靡的样子,吴嬷嬷也有些担心:“才人到底是怎么了?这几天都在说不舒服。”
“我也不知道。”我微微蹙眉,慢慢的坐到榻上:“就是‘精’神不好。”
“要不要找个太医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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