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摸爬滚打八十多年,圆滑话语自然说的溜儿,这话看似谦虚,实则带着深究。
安隅又岂会不懂?
福分这二词,用在今日这场会面上看起来是谦虚,实则深意满满。
安隅依旧浅笑悠然,说着不偏不倚的公道话:“我们年轻一辈可不讲究这个,喜欢便好,若能门当户对那更是喜上加喜,何老说呢?”
安隅这话的意思。对也何家人而言无疑是打了一针强效麻药。
意思是福分不福分的她们年轻一辈从不信这个,徐君珩喜欢何莞就能说明一切,喜欢的人是平民家的姑娘也无所谓。
倘若是门当户对,那更是喜事一桩。
这话说的,就连这个一只脚站在黄土推上的何老都挑不出半分毛病。
脸面上是止不住的喜笑颜开。
“安律师说的是,”老爷子笑意深深,频频点头。
安隅仅是寥寥数语,似是颇得这位老先生的心。
“所以啊!往后何老莫说什么照顾不照顾的,生分了,”谁能说她不八面玲珑,平日里只是懒的去与这些妖魔鬼怪打交道而已。
“是是是,”何老笑声悦耳。
二人浅聊了几句,安隅以包厢里同僚等着转身告辞。
何老让何莞送一程。
走廊来,安隅步子不紧不慢,全然没有半分着急的意思,反倒是真将何莞当成自家人似的浅浅聊着:“在公司待的还习惯?”
何莞在身旁浅浅点头:“挺好的。”
“宋律师是个好相处的,有何不懂记得多问。”
“我知道的。”何莞笑应。
“我到了,回吧!”安隅停住步子望着她,且还叮嘱了句:“天气逐渐寒凉,提醒老人家多注意身体,路上小心。”
在何老跟前,安隅说话句句周到,但在何莞面前,不能太亲近、否则会令人生疑,不远不近刚刚好。
如此时候,对长辈热络是教养,倘若是对何莞还如此,当真会让旁人觉得她有所图。
安隅推开包厢门进去,何莞借着缝隙,别人没看见,独独看见了正对门口的唐思和。
垂在身旁的手紧了紧,而后又松开。
直至包厢门带上,她收起面上的笑意,不动声色的转身。
包厢内,唐思和自然也见到了站在门口的何莞,侧首询问安隅:“见到何家人了?”
“恰巧碰见了,”她说。
唐思和恩了声,未在言语。
但落在膝盖上的手缓缓敲击着。
这夜,安隅归家已是十点光景,一行人转战下一场,唯独她,以已婚妇女的身份提前离场。
当她道出这个借口时,众人一个个的跟看鬼似的瞅着她。
而后,只听人阴测测道:“原来如安律师这般的女强人也会屈服于婚姻啊?”
安隅浅笑拨了拨耳边的碎发,笑道:“错了、是责任。”
她这话,让一众结了婚的男男女女不禁脸红。
安隅坐上车,思忖着刚刚与何老见面的细节。
闭眼,入目的却是简兮的面庞。
刚刚与何老周旋说什么迟早是一家人时,她脑子里闪过的尽数是简兮的面庞。
全是她h国喝得烂醉如泥抱着她痛哭的那个夜晚,
脑海中闪过的是她爱而不得的凄惨模样。
“去趟御景苑,”安隅在后座突兀开腔。
正变道的叶城一个激灵。
“啊?”似是有些没反应过来。
“算了,”安隅叹息了声,本不是什么至交,贸然打扰不妥。
“回公寓吧!”安隅在开口。
一路到公寓在无其他话语。
归公寓,徐先生正坐在餐桌上办公,眼前放着笔记本,手边放着一摞资料,以及一杯温水。
听闻声响,这人起身往玄关而去,恰好迎接归家的安隅。
“累不累?”徐先生问着,弯腰将一双拖鞋递至她脚边。
安隅顺势踢掉脚上的高跟细,弯身摆好放至一旁,半搂着徐绍寒的臂弯进了屋子。
见人在忙,她转身往一旁吧台去给自己倒了杯水。